深思过往颇感伤,再抬头,树下已是空空如也。只剩一块儿粗布帕子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两个饽饽和一块儿黑乎乎的烤白薯。
“这丫头,连簸箩都不舍得留下。”
这啼笑皆非的举动多少冲淡了些故国忧伤,少年缓缓下树,抄起那块儿帕子,犹豫再三后,终是将食物裹好,转身向溪水后的密林深处走去。
洛英回到家中,才刚想进伙房,就听见身后那烦人的声音响起:
“丫头,那帮人走了?”
洛英这会儿心中藏着事,又因此事对她的憎恶更深一层,便没了好脸:
“若是没走,你肯出来?”
周氏一点都不在意孙女对自己的阴阳怪气,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松懈下来:
“一大早打打杀杀的,没把我这老婆子给吓死。要我说啊,那老梁头人不咋地,可有钱啊。你瞧瞧咱们这日子过得,多久没吃上一顿白面了。”
又来了。
周氏这人就是三天不呛她一回,她就能把自己做过的恶忘得干干净净。
洛英正在推门的手一顿,回身望着她,讥讽道:
“我记得您比老梁头大六岁是吧,巧了,女大三抱金砖。老梁头娶了你,可是双手抱满满。如此看来,你们俩反是天造地设的姻缘了。一个没脸没皮,逼良为娼;一个丧尽天良,卖儿卖女。还能吃上白米白面,再也不消打我的主意!”
周氏自讨没趣,又不敢开罪这个自己唯一的依仗。一面去摸吃的一面嘟囔:
“你娘多温顺个人,怎么生出这么厉害个丫头!”
“别提我娘!”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亲人,洛英瞬间就炸毛了:
“我爹临走前,可是把银子和我们娘仨亲手托付给您的。可您呢?拿着银子去赌,输光了就打我娘和我弟弟的主意!”
一想起娘和弟弟如今不知在何处,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老太太,洛英就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出了心底这口恶气才好!
“我娘是好,温顺,还不是被您说卖就给卖了。我可不一样,这梁家,谁想享福谁自己嫁,我绝不干涉!”
说着,她狠狠抄起桌上菜刀,吃人一样的眼光盯着周氏,吓的周氏细腿乱颤,忙不迭跑了出去。
见人走后,洛英狠狠的把刀剁入菜板。若非需要还需要这老太太来辨认当初的人牙子,她宁可背负犯上弑亲的罪名,也要亲自送她上西天去!
只可恨这奸诈老婆子,每每问到正经处就装糊涂。想必她也知道洛英性子,一旦寻到亲人定不会再管她。横竖她也没多少寿命了,用绳子拴住这个孙女,老来也算有个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