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伴儿看了一眼将要被替代的作品,为米芾深鞠一把老泪。
“皇上说的是,那老奴亲自去请宁公子。”
方瑾一口答应:“既然你要出宫,便去热闹的街市沿途瞧瞧,看可有什么吃食,玩物,是宫里没瞧过没见过的,多弄些回来给骄阳殿送去。免得叫她再想家,再不开心。”
张大伴儿称是,一面命小黄门去通知洛英这个消息,一面急匆匆换了衣裳出了宫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羲和宫内,气氛一片祥和。
李婉看着下面长跪不起的少年,心疼得紧,用眼神已经偷瞄左侧三遍了。无奈李明华闭了眼,若非手中念珠还在捻动,她差点以为是睡着了。
五月艳阳,天儿也逐渐暖和起来。羲和宫殿前的巨大香炉焚烧着檀香,温度让人忍不住流汗。
终于,李婉忍不住了:
“姑母,延秀九死一生,好容易回来,您好歹让他先起身,以免跪坏了身子。”
浓浓担忧,哪里还是面对方瑾时那个冷若冰山的模样?
李明华不为所动:“为了个庶女,宁可不要李家的荣耀,这种人,不配为我李家子孙。”
“姑母,是宁家那个庶女勾引延秀,他又何错之有?”
长跪的少年突然出声:“姑母,妍儿心如素简,乃是我一厢情愿。此次北行,我也只求见她一面,并无破坏与北魏盟约之意。”
“你还不给我闭嘴!”
李婉又气又恼:“但凡你父亲还在世,我早就再送几房妾氏,规劝他多生几个子嗣。也省得为了你成日里气的我与你姑祖母辗转难眠!宁妍一介庶女,怎能做我李家当家主母?你猪油闷了心,这里头也全然并无她的撺掇。”
李延秀直挺胸膛,面不改色:“姑母莫要再冤枉她,此事皆是我的错。如今我既已回来,自愿领罚。”
“好!”
李明华睁开眼,厉声道:“好一个自愿领罚!”
以往慈爱不在,她的目中,是浓郁锐色,如鹰隼般盯着自己这位侄孙的眼睛。
“李延秀。你自出生以来,便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为何?你想过吗?”
李延秀面露愧色:“因为我是李家长孙。”
“错!你不仅仅是李家长孙,你还是李成松的儿子!”
李延秀没有做声。
“你父亲,身为李家长房,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相反,他四处征战,履立军功,将李家的地位,立于不败之地。才三十岁,就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而你!”
李明华满是怒气的目光,令李延秀心虚,低下了头:
“而你,因为是遗腹子,还未出生那一刻,就万千宠爱集一身。亲王,皇子,哪一个有你自在?又哪一个有你舒心?
你享受了李家带给你的荣耀,却从未有人苛责要你承担身为李家人的责任。斗诗赛马,饮酒博乐,这些都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宁可舍弃李家的荣耀,宁愿至你亲人不顾,也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