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早晨有丝丝凉风,露着硕大肚皮的掌柜躺在竹椅上。嘴里哼小曲,另一手摇着蒲扇。搭在条凳上的脚一晃一晃,闭目养神的好不自在。
“薛掌柜?”
洛英试探着叫了声,躺在竹椅上的男人闭着眼睛哼了句:“一大早的,谁啊。”
“是张友年让我来的。”
一听这个名字,那男人好像浑身着火似的,忙不迭就从竹椅上爬了起来。
洛英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灵活的胖子。
“哎哟,原来是张公公的人啊,失敬失敬。您老,哦,他老是要买人还是买地?”
“我想买处宅子。”
薛掌柜堆着满脸肥肉,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您瞧,张公公想要什么,一句话的事,我保证直接把房契送到手里去。怎么还敢劳烦他老人家亲自派人,这真是打我的脸么。”
很显然,是把她当成宫里出来为张大伴儿办事的宫婢了。
洛英这才明白他是误会了。
她连连摆手:“不是张公公要买宅子,是我,是我要买。”
薛掌柜还没反应过来,长着冒着鲶鱼似的胡须:“是姑娘?”
他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洛英的来历,不过这双招子是有些阅历的,只在她身上从头到尾那么过一遍,眼珠子差点没瞪飞了。
这一身天青色的衣裙,是上好蜀锦。还有五福捧寿的绣鞋,每一只蝙蝠嘴里都缀着一粒上好的南珠。更别提头上那只看似普通的赤金累丝簪子,却是只凤凰衔玉。就不说玉的成色水头,单是那只凤,普天之下,除了宫里二位,还有谁敢带那玩意儿?
不要命啦!
薛掌柜的嗓子有些干。
论年纪,眼前少女肯定对不上。况且她虽然穿的贵气,可骨子里却一点傲气都没有。可若不是那种身份,谁敢这么穿戴啊。
“薛掌柜,薛掌柜?”
洛英看他跟傻了似的,有些怀疑张大伴儿的可信度了。
不过,她还是说明来意:
“我最近想置一处宅子,嗯,张友年特意跟我提起,说你是京中第一明白人,叫我来找你便是。”
不过,她瞧着这薛掌柜,好像不大灵光的样子啊。
薛掌柜一听张大伴儿的名讳,全然想通了。
管她是个什么身份呢。光是能这么称呼张公公的,那就是不得了的人。更别提还是张公公力荐了自己,若是不办好这桩差事,砸自己招牌是小,丢了公公的颜面,那才是大呢。
想到这儿,薛掌柜顿时心也堵了,眼不花了,上房揭瓦都行了。
堆满习惯性的讨好笑容,把洛英迎到后院落座后。又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碗亲自献上,客客气气道:
“姑娘说说,大概想要个什么样的。我薛大牙别的不说,绝保能替姑娘选一个让您满意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