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不是说得勤按着点,能褪浮肿嘛。”
他鬓角发丝顺着风翻飞,拽开的领口内,那两道鲜明的锁骨若隐若现,瞧着诱人极了。
再看看自己。
发面馒头似的脸上,鼻子活跟街上酗酒成性的醉汉,那种酒糟鼻似的——又红又肿,身上的肉压的她自己都觉得难受,肚子更是鼓的,活像扣了个盆。
最可怕的还是两条腿,从前她好歹也算纤细白嫩,可现在,两条腿就跟两只白萝卜似的。一按,还一个坑。
虽说郎中劝她说女子有孕大多如此,可这未免也太丑了。
随之变化鲜明的,则是李延秀。
从前他看上去丰神俊朗的一个冷面男子,却因为伺候自己活活瘦脱了相。再加上睡不好,眼底常挂着乌青。发丝凌乱,衣物随意,瞧着,跟那种不正经的男人似的。
不过,她也就想想,可没那个胆子说。
她也没忘记,上回嫉妒的说了一句李延秀瞧着像秦淮河画舫上的小倌,结果嘴肿的没法见人。
当然,是亲肿的。
外头人在不在的,李延秀皆不在意。唯独能令他在意的,也只有眼前人了。
他上前两步,揽住洛英肩头,打着哈欠并排往屋里走:
“你先回去歇会儿,我这就给你做吃的去。”
“等等。”
洛英觉得十分蹊跷,停下脚步,扶着腰快步走到门口,猛地一下子拽开了门。
她走到门外,顺着左右都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又要下台阶到路口去瞧。被李延秀一把扶住了:
“祖宗,你要出去好歹也先把饭吃了,省的一会儿又饿了。”
洛英不理他,直接发号施令:
“去前面瞧瞧,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开玩笑,方瑾那小兔崽子恨不得吃了自己跟李延秀,既然召他入宫,肯定有猫腻。派了这么多人从应天到陇西,千里之遥,哪而有朝令夕改,一下子把人又都叫回去的?
李延秀无法,只有扶着她一起走到街头。
在家中躲了两日清闲,有种世上已千年的错觉。
往日热闹的街道这会儿只剩下几个零散的铺子还开着,大多都关上了门。就那么几个零散的铺子,也门可罗雀,有一个已经在上门板了。
李延秀也觉出不妙,扶着洛英走上前去打听。
这家是做糕点的,听了李延秀的询问顿时叹了口气:
“你这后生,成日里就顾着在家里陪媳妇,还不知道呢吧,朝廷又要征兵打仗啦!”
“打仗?”
夫妻俩面面相窥,不解的很。
“是啊。后生你可注意些,听县衙里的师爷说,征兵的条文眼瞅着就要下发了。可咱老百姓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年啊,我寻摸着若是征不上,没准就要开始直接拉人了。你啊,要是哪有亲戚,就带着小娘子先躲一躲吧。实在不行,上山上,洞里,哪儿都好,就是别去当马前卒,死了都没个囫囵个尸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