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还是回不到从前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姜氏对他,当是失望透顶了。
姜氏在出冷宫的第二年便走了,又过了一年,太子也请旨搬出了东宫。
皇帝心里清楚,姜氏对太子有抚育和救命之恩,姜氏郁郁而终,使太子也对他失望透顶,他们的父子之情,从那时开始便四分五裂,直到如今,太子长大了,他们的关系也并没有缓和多少。
许是大限将至,昨夜他竟梦到了姜氏,她满目憎恨,埋怨他伤了她们母子,也伤了太子。
皇帝猛地惊醒,连夜写了两道诏书,第二日一早还叫了宋寒之过来。
“寒之啊,除了这枚玉佩,朕还有样东西要送你。”皇帝拍了拍宋寒之的手臂,扶着床沿坐起,勉强稳住身形,一步一步走到楠木藏柜前,从中拿出了一道诏书。
皇帝回到榻上,把诏书递给宋寒之。
宋寒之正要跪下接旨,皇帝却虚扶了他一把:“不必跪了。”
诏书上头文字冗杂,宋寒之的目光却牢牢捕捉住了其中一句——
“封姜氏为太子妃。”
“朕自知时日无多,这几日总是梦到秀茹,她怨恨朕,朕也知道自己亏欠她许多,但斯人已逝,朕已经来不及补偿她了” ,皇帝垂着眸子,眼底皆是悲伤,“好在缘分使然,她的侄女与你情投意合,朕这几日想了想,还是决定写下这道诏书,至于前路险阻,朕可以为你踏平一半,另一半,就要靠你了。”
宋寒之紧紧握着那道诏书,眼角晶莹悄然滑落,落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皇帝闭上眸子又想了想,继续道:“这姑娘与谢家婚约的事你不必担心,皇后听命妇们说,丞相家的大姑娘与谢家公子也是郎有情妾有意,既然如此,朕何不也一块成全了他们?旨意朕已经写好了,过后便会命人送到谢家老爷那去,至于丞相那儿,朕也给他写了封书信,只是那东海之滨路途遥远,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父皇”,宋寒之声音低落,“若是当年……您对姜嫔娘娘也如此尽心,她也不会日日以泪洗面,直到死前,还念叨着她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皇帝闻言,苦笑两声,声音也愈发无力:“是啊,若是朕当时勇敢一些,为她挡下一切狂风暴雨,最后的结局一定不是这样的,是朕没保护好她。”
“皇上,该喝药了。”玉泰在门外唤了一声。
皇帝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在宋寒之临走前又对他温声说了句——
“寒之,好好珍惜眼前人。”
*
东宫偏殿。
姜雪蚕一夜未眠,直到日头出来才开始打起盹,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时,本应侍候在一旁的绿柳不在,不远处却坐着那个害她脸红心跳一宿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