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知道。
“……”晏铮顿了顿,哑着声音低道:“我知道。”要将手从她脸下抽出,曲挽香不让,“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晏铮这回没有答话。
之前她没想起来时,分明总爱往她跟前窜,如今她想了起来,却又避着她的视线。
曲挽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试探性地说:“我好不想动呀,郎君一会儿喂我吃饭好不好?”
“喂你?”晏铮一笑,对上她一双澄澈直白的眼睛,笑意突然一敛,飞快挪开视线,他不知在想什么,轻道:“我又不能喂你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呢?”
为什么不能?
晏铮没有回答,低头替她撩去散乱的鬓发,“收拾一下,我在外头等你。”
他抽回手,不给曲挽香反应的机会,放下车帷。
驿站内,热腾腾的菜汤已在桌上摆放许久,两个晏家军却你看我我看你,没能拿得动筷子。
“郭大人……这、这是?”
他们出发时就知道车内的人是曲二娘子,虽然不知她为何死而复生,但一阵诧异后也接受了事实。
二娘子是个出身礼教之家,言行端正,严于律己的大家闺秀。
所有人的印象中……似乎都是这样的。
可眼下,这位当着众人面,被他家爷一口一口喂着饭菜的女子,怎么也没法让他们把她和曲二娘子的那些传闻联系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们见得少了。”
郭申深知曲挽香不仅是这样的,她还会凫水还会垂钓还会爬树呢。大家闺秀?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倒是他家爷,虽然神色淡淡,但一点儿不避讳旁人,二娘子要吃什么菜,他就伸手夹什么,一一送到她唇边:“张嘴。”
曲挽香“啊”了声张嘴,姿态坦然,像是只乖乖接受喂食的猫儿。她连筷子都没摸一下。
坐在另一边的三个部下,是看也不敢看,吃也不敢吃。一顿饭下来,肚子没填饱多少,背已经绷累了。
菜碟被撤下去,郭申赶紧找了个借口去向驿站伙计要干粮,留两个晏家军如坐针毡地看他家爷捏过曲二娘子的手腕,拿帕子细细替她擦起手指,从细瘦的指关节到圆润的指尖,一处不落。
二人错愕不止。
……这、这还是他家爷吗?
三人各怀心思上路,曲挽香不知他们心中惊愕,吃饱喝足,又在车中睡了一轮。
再醒来时已夜色渐深,晏家军在林子里找了片空旷的地方生火扎营,她从车中探出头,没看见晏铮的人,郭申正拿碗分别装水,见她醒了,问道:“二娘子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曲挽香应声好,拿了簪子将缎发挽起,同三人围着火堆坐到一起,她如此不端着架子,两个晏家军倒有些不自在,“二娘子,爷他去找附近有没有地方能打水了,一会儿就回来。”
曲挽香点头:“原来是这样,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