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得不错,但晏铮不需要这种自以为是的好。他想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郎君记得以前吗?”
曲挽香没再继续这个话茬,她穿上绣鞋,下了马车,晏铮走在后面,一顿,声音不自然地道:“以前怎么了?”
这还是几天来,曲挽香第一次提到以前。
如果谁都不说,或许他们都要忘了,他们的以前。
“以前,你说郭申做过父亲,连大将军都夸他的独子根底扎实,日后是可塑之才。”
晏铮不知道,她竟仍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他自己都要忘了。
在北境,人人都知道镇北大将军的嫡长子晏十七是天才,却极少有人知道郭原是那个仅次于天才的人。
他在长他两岁的晏铮手底下同他过了二十招,最后因年纪太小体力不支才倒下。
郭申高兴得容光焕发,直说待郭原再大些,就让他跟着晏铮上战场,为他效力。
可惜后来北夷大军打了过来,边关岌岌可危,郭原擅自出城应敌,身死边关。
曾经在凉州城,晏铮和曲挽香说起郭原这个人时,语气难得带着惋惜。所以她一直都记得。
郭申为何如此效忠晏铮,处处为他考虑,似乎也被她窥见了一丝缘由。
“我还跟你说过这种话。”晏铮笑了下,“我都忘了。”
“骗人。”曲挽香回身看他,“郎君如果忘了以前,那为什么不连我也一块儿忘了呢?”她掰着手指,细细数起来:“郎君就可以在将军府娶一房美妻,生子……”
她说的这些,晏铮连想都没想过。
“走娶妻生子这条路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他步到曲挽香身侧,就着初夏不算冷的湖水洗起匕首,他携在身上的刃器种类很多,各个都透着股血腥气,可曾经除了外出打猎,他身上几乎没有这种东西。
曲挽香在他身边蹲下,歪过脑袋靠在他肩上,轻轻问:“那郎君还打算娶我吗?”
晏铮一滞,眸光晦暗。
刀柄仍被他握在手里,分不清是手冷,还是刀冷。他放下匕首,没有拿湿着的手去碰她,臂弯一勾,将她轻轻揽过来,低头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跟着我没好处的。”
“爷!”郭申的声音传来:“你快来,他们逮着了只鹿,咱们这顿有肉吃了。”
“洗漱完就过来。”晏铮放开曲挽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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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公作美,山路顺畅,他们进了潭州城。
不知是不是郭申的错觉,越靠近东边,城门的盘查就越加森严。
“爷,你看那个。”
他们过了城关,郭申凑在晏铮身旁压低声音,一指聚在城门边的几个人。
身披黑金甲胄,腰间有绣春刀,和守城的侍卫显然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