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魏紫害羞的躲进吴氏的颈窝处,闷闷出声,“小沫儿不哭,小沫儿喜欢祖母,祖母身上有爹爹的味道,有娘亲的感觉。”
厉魏紫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是芝麻馅儿的汤团一般,听着她的小声音,心里面都要化了。吴氏也是如此,泪水什么时候落了下来也不知道,她怀中抱着厉魏紫,手中牵着厉景深的小手,身侧站着厉景琛,蓦然的,她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她偷偷的躲在树后,悄悄的看着被先老夫人牵着的厉温瑜,满怀的想念、难过、痛苦、怨恨全都化成了此刻的泪,她的孩子、她满怀期待的长子、她都没有抱过几天的儿子却走在了她的前头,随着他的死,那些个积年的怨恨仿佛也在慢慢的消失。
“老太太仔细别伤了眼睛,见到琛哥儿、深哥儿和沫姐儿是件高兴的事儿,孩子们终于回来了不是,瞧瞧琛哥儿都这么大了,五婶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标志的少年郎。”小吴氏声音轻柔,说话的时候还拿了帕子擦拭着眼角,但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提到了老夫人最不满意的一点。
厉温瑜驻守西北燕山关,作为妻子姜柔婉应该留在京中尽孝,那时候先老夫人还在,念着小夫妻成亲没两年还是腻腻歪歪的时候,不应该分开,就让姜柔婉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厉景琛随着厉温瑜一同去了西北燕山关。厉温瑜在燕山关从一个小小的中郎将做到了镇西大将军,给阳陵侯府带来了荣耀的同时,也带来了分别,十数年间因为述职就回来过几次,带着家眷的更是少之又少。先老夫人故去后,老夫人吴氏曾经想要姜柔婉带着厉景琛回京,但是厉温瑜以姜氏有孕拒绝了,姜氏那一胎没有做主,此后身子也不好,更加不好长途跋涉。
老夫人吴氏对此一直不满,见不到孙子是一点,儿子竟然为了媳妇忤逆自己又是一点,厉景琛长这么大吴氏就见过一次,别说两个小的了,直到现在才见到,这就是吴氏心头的一根刺,拔了刺伤口也会抽抽的疼。
“老祖宗是孙儿不对,提及了一些伤心事,竟然惹得老祖宗流泪,是孙儿不孝。”厉景琛说完话就转过身对着小吴氏作了个长揖,“父亲生前常说,他保家卫国不能够在老祖宗身边尽孝,母亲也忧心的说过,她身体不好不能够长侍祖母左右,多年来都是五叔和五婶娘在祖母身边替他们尽孝心。五婶娘请受侄儿一拜,以后有我们,婶娘也就不用辛苦了。”厉景琛如此一说,不仅仅是替父母说了话,将多年待在燕山关不能够回京尽孝归结为保家卫国、身体不好,又说了小吴氏多年的尽孝都是替二房做的,以后有了他们兄妹三人,小吴氏就不用这么辛劳了。
小吴氏看着柔弱如水,其实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说话慢条斯理,又在不经意间下着绊子,稍有不慎踩上了她设的绊子就有可能因为一些小的差错失了人心,此刻便是如此,如果厉景琛没有听出小吴氏的言下之意,让小吴氏勾起了老夫人的伤心事,他和老夫人好不容易的温情就会彻底消失,再要让老夫人对他们兄妹三人另眼相看就难了。
小吴氏仿佛没有听出厉景琛的言外之意,浅浅的一笑,“老太太,琛哥儿真是个好孩子,深哥儿、沫姐儿也活泼可爱,只是现下时间也不早了,您为着身体应该好好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