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侍奉的姑娘斟满了酒,他没拒绝,却也未想方才这般一口饮尽,担忧几杯过后定会上头,便小口小口喝着,随后装作随意般出声问道:“杨大人今日怎想起季思了。”
杨钦顿了顿,脸上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字未说,只是摇了摇头将酒饮尽。
越是这般越说明有问题,季思想了想,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杨大人可是遇到什么糟心事?若不介意倒是可以同季思说说,总好过一个人郁积在心的好。”
听着他这番劝慰的话语,杨钦又是仰头将酒饮尽,随后凑近了些,盯着手中空杯左右瞧了瞧,下一秒却叹了口气,酒气熏天道:“你说,这人心怎就这么难懂呢?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心莫不是石头做的,怎还念着别人?”
闻言,季思心中顿时明白杨少爷这一脸郁闷是为何,稍作思考拿起酒壶替人斟满了酒,轻声问了句:“杨大人可是同夫人吵架了?”
“没,”杨钦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道,“她都不同我闹的,倒显得我一个人跟跳梁小丑般左右吵闹唱折子戏,旁人瞧起来好笑的紧,我知她心中瞧不上我,是,我是比不过沈子襄,没他会读书,没他能干参加科举,没他张口闭口就是《春秋》《诗经》来的文雅斐然,许是提都不配同他一块儿提,但她如今是我的妻,还对沈子襄余情未了,我还没做什么,她倒好,收拾东西就回了祁府,置我于何地,置杨府脸面于何地,这不活生生让我成了临安的笑话!外头指不定怎么笑我呢!”
“许是误会呢?夫人知礼懂节,是临安出了名的才女,就算不念着杨大人那也得念着祁府的脸面啊。”季思道。
“怎是误会,别人都同我说了,说他俩,他俩,姻缘树下,红绳为号,郎情妾意,脉脉含情!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
说到这里他火气暴涨,抬手便把酒杯扫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瓷片碎裂开来散落四周,刚刚还吵闹的屋里顷刻间陷入了一片安静中去。
其他几人被这仗势吓到了,咽了咽唾沫互相对视了几眼,明白应当说些什么,于是其中一人率先出声:“嫂夫人这可就不对了,既已为人妻那三从四德自当遵守,祁家自诩为世家楷模,主张立身端正,以德而为,一身文人风骨引以为傲,怎这嫡系女儿却如此不守妇道,这不是白白让别人看杨兄的笑话,让你当了冤大头吗。”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这般不守妇道之人云川兄不如早早休了便是,还留在府中等着供奉吗,把她同那奸夫一同处置了,让世人唾弃辱骂成为笑话,祁府这般教育女儿,自知理亏许是还得好生登门赔礼道歉,世间多的是美人,何必为了这种无德无品的娼妇动怒,今夜美人为伴,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