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汜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旭日初升,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晕,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全身都被阳光笼罩的温暖,回头冲身后抱着盆站在屋子中央一脸呆滞望着自个儿的陈平安轻声笑道:“少爷我要去当救世主,拯救这个肮脏龌龊的天地,身披玄金战甲,手执神兵宝剑,纵马长叹,跨过荆棘山河打败那些邪恶的贼寇,救出我的意中人,带上最好的酒,然后娶他过门!”
陈平安还是一脸茫然,只是觉得自己主子这病许是更严重了,瞧吧!这都烧傻了开始胡言乱语。
他也不期望陈平安听得懂,换好衣衫后直接进了宫,在一众人目光注视下义无反顾的走到方太傅身旁,掀开衣衫下摆双膝着地,稳当跪在殿前,身板挺的极直,目光如炬,未有一点怯弱。
方清荣同祁匡善不知这是何意,面面相觑,前者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说:“胡闹,快回去,你可有把我前几日说的话听在心中?”
“自有。”李汜点点头。
“有什么有,”老太傅是真真动怒了,“若真有你今日就不会跪在这儿了!”
“老师说,若无君子德风,那便枉读圣贤诗篇,我受老师教导,自然得学老师德风,老师莫不是希望我做一个贪生怕死不明事理的小人吗?若传出去我是你学生,旁人也只当你沽名钓誉胸无点墨误人子弟!”
他这问题怔住了方清荣,片刻后,大笑出声,连道三声好,“好,好,好!不亏是我方谨行的学生,随我!罢了罢了,要跪就跪吧!”
李汜勾唇笑了笑,就见一旁祁相转了个方向,朝着他作揖行了个大礼,声音哽咽道:“多……多谢小王爷。”
“祁相不必如此,”李汜有些惶恐的回了个礼,“李汜今日所为不为何人,只为是非公理而已。”
再之后他们连着跪了几天乾元殿的大门依旧未开,后头祁熙同杨府定了婚约,祁相交出了手中实权成了只有名头的丞相,忠康王百余人斩首示众,那血渗进了土中,瞧起来像是往外冒血水好生恐怖,这事才算落下帷幕。
七月初时祁煦放了出来,月底祁杨二府大婚,当晚婚宴结束,祁然同李汜在永安王府屋顶上对月畅饮聊了许多,说他母亲早逝,少时多是祁熙陪伴,说祁熙并不喜欢杨钦,不过是为了祁府而已,说祁煦浑身是伤,后半辈子得靠药养着,说他会好生参加科举不做劳什子行走江湖的武侠梦……
李汜只是垂着头听着,等到祁然醉到过去,他才轻轻凑过去,犹豫许久用手心轻轻捂住祁然的嘴唇,俯下身,缓缓将自个儿的唇印在自己手背上,眼睑轻颤,心中万分紧张。
月色极美,微风宜人,月光投射出两人相叠的身影,仿佛融为一体,难舍难分。
片刻后,他缓缓直起身来语气轻柔的说:“祁然,往后……莫要讨厌我可好?”
这是他俩关系极好时的最后一面,之后,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就成了纨绔昏淫仗势欺人之辈,未有半分文人风骨,整日整夜宿在青楼,不是同狐朋狗友寻欢作乐,就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挥金如土。
于他相比祁相家的小公子名声越发好了,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已得了秋闱榜首,中了会元,今后定是风光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