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人着的是银色铠甲,身后披了暗红色的披风,瞧起来年纪不大,带着头盔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出他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有力,面无表情凝眉直视前方,周身带着股威风凛凛的肃然之气,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重甲上下颠簸发出铮铮声,在人群喧闹的集市中也显得清晰无比,他右手紧紧攥住勒马的缰绳,身后背了柄红缨枪,枪尖锃亮,缨毛鲜红,立在身后像是要斜冲云霄般的气势。
在他身旁马匹上的将士手上高高举起一面红色旗帜,随风飘荡,旗帜上用墨色的笔写着大大一个裴字,笔锋遒劲有力,似要划破旗面。
人群中发出喧闹声,吵吵嚷嚷的说个没玩,紧接着,远方飘过来一阵乐鼓声,声声有力重重锤在每个人心口。
沙场掷枪扬尘飞,鸣兵击鼓凯旋归。
裴家的凯旋之音。
季思这才反应过来,这条街前头便是定威将军府。
李弘煜虽没抬头望但是听些鼓声也立刻明白了,喝了口汤道:“可是裴将军回京了?”
“是,”季思收回视线答。
“这时候应该是领旨进宫,”他放下汤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继续说:“裴家世代为将,裴将军十四从军,十六接手裴家军,十八于广平关外一战成名,当是担得起英雄出少年这个名头,这般算来,大理寺的祁大人也是年少成名。”
说到这儿他笑出声来,“少时本王同他们一道在宫中向方太傅学习的时候,怎会想到多年之后会是这般境界,如今有人镇守边疆,有人稳固朝堂,有人却与世长辞……”
后头的他没说,只是悠悠的长叹了口气。
听着他这语气,季思心中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唯恐露出破绽,便匆忙起身行了个礼,“王爷,这时候不早了,下官还有些事要忙也就不便逗留,先行告退了,还望王爷恕罪,等改日定摆上酒席请王爷一叙。”
“季大人有事就快些去吧,莫要耽误了。”
“下官告退。”
季思又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出了房门,他从酒楼出来寻了个不起眼的路边摊点了碗面匆匆吃完,又背着手晃到了东市,这次长了记性,将脑袋埋的挺低,生怕又遇上哪位王爷大人的,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一直到天色昏暗家家户户开始点灯,他才一脚迈进了闻香阁的大门,银子往桌上一拍,喊九娘作陪外,还叫了一堆莺莺燕燕,摸摸这个的脸蛋,揉揉这个的小手,嘴上缠绵情话张口就来,直把一群姑娘逗的面部红潮,酒一壶壶的灌,一直闹到半夜才不省人事满口胡话的被几个龟公抬到了九娘屋里去。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本来醉死过去的季思才从床上起身,靠着床栏皱紧眉头揉着脑袋,浑身上下酒气冲天。
“你说你,这是要干嘛?”九娘递了杯茶过来问道。
“后头你就知道了,”他接过喝了一口说。
季思容貌生的好,此时衬着昏暗的烛光,两颊通红,双瞳带水,眼尾含春,十足的俊美无双,九娘有些心跳加速,正少女怀春时,就听见这“美人”开口道:“麻烦让让,我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