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默默无视着他的小动作,冷声道:“未曾知晓季大人还懂得相面。”
“略懂略懂。”
这人十句话里没有三句是真的,祁然算是看清楚这人本性,也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只是翻了个身闭眼轻声说:“时候不早了,明日还需早起赶路,季大人也早些休息吧。”
“子珩说的是。”季思躺平了身子双手搭在腹部,缓缓闭眼,房中又渐渐安静了下去,只听的见雨打屋檐声,片刻后他又睁开了双眼,微微侧头盯着祁然后脑,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珩睡了吗?”
祁然自然没出声,索性季思也没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自继续道:“我闲时看过本民间轶事话本,好像是某地县志,说的是位女子苦苦痴恋一白面书生,谁知一腔情义半分还没诉说却病死了,生前积善行德受佛祖庇佑,于是借尸还魂在一大户人家小姐身上活了过来,两人经过重重考验,于一个雨夜互诉衷肠再续前缘被当地百姓传为佳话,这才立了县志供够人传颂,不知子珩听了这故事可有见解?”
祁然依旧没出声,季思抿了抿唇继续道:“这借尸还魂的事虽说玄乎其神了些,但天地广袤大道思然,许是真有非常人所能理解之事,如佛仙诸神,如精魅鬼怪,如借尸还魂,毕竟天地万物人似蝼蚁,渺小愚昧。”
“季大人,”祁然声音响起,“这种民间轶事都是编来博噱头当不得真,鬼神之说何其可笑,玄学之论令人嗤鼻,无能之人才会祈求神灵庇佑,让明知不可能之事有个自欺欺人的假象……”
说到这里,他睁开眼睛盯着屋内,窗棂在微弱的天光打进屋里,带来了一丝光线,不足照亮更添灰朦,他看的很仔细,像是透过了这道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些什么东西,表情有些悠远怀念。
就在季思以为祁然说完了时,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命由吾作,福由吾求,佛不护人,我不信佛。”。
后头二人都噤声不言,季思维持着这个姿势望着他的侧脸,何时睡去都记不清楚,等再次睁眼时,刺眼的亮光打进屋里,几只麻雀围着檐角叽叽喳喳的叫着,扰乱了清晨的宁静。
他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睡眼朦胧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祁然不在,屋里就自个儿一个人,一旁放了盆有点澄黄浑浊的热水,索性季思也不是瞎讲究的人,没那么矫情娇气,随便洗漱一番就推开门下了楼。
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雨,地板楼梯间都是潮湿一片,还有些背光的角落都长了青苔,稍有不注意就会摔个屁股蹲,季思小心翼翼下了楼朝着大厅里在进食的二人走去,拉开椅子坐下抓起一个发黄的馒头开始细细嚼起来。
等一个馒头下肚,才擦了擦嘴角轻声道:“存孝昨夜休息的如何?”
杜存孝官阶比二人低,因而是同客栈小儿凑活了一夜,条件算不上很,但和风餐露宿相比已算得上舒适,更何况他也不是耽于享乐之人,一觉直到天明,听见季思询问才放下粥碗回:“劳烦惦记,一夜无眠,季兄今日又起晚了,回京我会如实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