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会儿,缓缓道:“缅怀亡妻,没曾想听见动静,刚闻声寻来,正好遇见季大人,倒是有些意外。”
他说话语气同往常无二,依旧是带着疏远和假意的客套,字里行间情绪起伏不大,一时之间季思有些拿不定这人到底来了几时,又听了几许,犹豫许久才说:“极少听子珩提起令夫人的事,能得子珩倾慕,想必定是位容貌冠绝才情不凡的女子吧。”
“是。”祁然朗声而言,语气是季思从未听过的坚定,“是我惟愿执手余生之人。”
这问题虽是季思问的,可听到回答后,他心里头又有些不痛快,有些可惜道:“直叹天妒红颜,子珩如此情深意重,可偏偏命运造化弄人,令夫人命中该有此难,逝者已逝子珩应当活在当下,不应拘泥过往才对。”
祁然往前迈进,淡然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道理何人不明,却又几人能为,季大人今日之言,不过是因为心无眷恋不舍之人罢了。”
有的!
是有的!
我心中有你!
一直都是有的!
季思望着祁然,喉结滑动,握着瓷瓶的五指用了者力,他在心中一字一句道。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两人同着素色白衣,站在树下,柔风细雨,山泉叮咚,半晌,季思嘴唇轻动,垂在身侧的指尖把掌心掐出红痕,才将那快要宣之于口的话语吞咽下去,侧头轻声道:“这雨越下越大,回去吧。”
他俯身下去收拾东西时,祁然就站在原处眺望雨雾中的山峰,脸上神情掩在雨中,让人瞧不真切,再回首时,头顶上多了一把伞。
“春雨刺骨,恐惹风寒,我替子珩撑伞。”季思笑着说。
祁然垂眸望着他,未点头也未摇头,等了半晌,才见他微微颔首,“有劳。”
二人并肩按着原路返回,伞下气氛有些尴尬,一路无言。
到刺史府时,还未踏进府,就瞧见府中护卫疾步而出,神色慌张,季思同祁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
后者伸手拦下了个护卫,皱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那护卫瞧见他俩都顾不上行礼,急声说:“塌…塌了……粮仓塌了!布政使司的人和杜大人被压在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