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是才眯眼休憩一会儿,便被风打窗户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眉心,试着张了张嘴发出单音,伤口处已经开始结疤随着喉结滑动还是有些疼痛,不过同昨日相比却是好了许多。
他吐出口浊气,趿拉着鞋,随意将外袍披在身上缓缓走至门前,抬手将门往两侧拉开,屋外的光线打进屋中,抬眸望出去时,门外那人也闻声回首,二人便这般对上了视线。
“季大人。”祁然率先出声。
季思点了点头。
可能从自己眼中看出疑惑,祁然又解释道:“抱歉叨扰,只是下官有要事相商。”
听他这般说,季思微微侧了侧身示意人进出,随后冲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值守的丫头招手,才裹紧衣袍跟着祁然身后回到屋中。
那丫头是窦府的丫头,估摸着是听说了些什么,知道窦府不是以前得窦府了,有些怕他俩,伺候季思洗漱时十指止不住的颤抖,尤其替他伤口换药时不小心力气用的大了些,结疤的伤口渗出了血珠,季思正在听祁然说话,顿时眉头一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状,这丫头猛地一下跪趴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大……大人饶命啊!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季思用手帕捂着脖颈,垂首看了她一眼,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祁然噤了声,他将手中茶杯放下从椅子上起身,几步便走到季思身旁,微微附身拿起桌上褐色的药草,温声道:“我来吧,你去瞧瞧药煎好了吗。”
后头这句时冲地上跪着的丫鬟说的。
那丫头连连磕了几个头,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踏出门槛便小跑着走远,屋里只又剩下二人。
季思转头仰首抬眸,有些茫然的看向身后的祁然。
后者垂眸,身影闯入面前这人瞳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祁然出声说:“下官替大人上药。”
听见他的声音,季思没出声,只是收回了视线抬起下巴露出脖颈上的伤口,随后端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像是再说“有劳了”一般。
祁然也未回话,附身盯着这人脖颈的伤处细看,窦元亮用了不小的力,虽未伤到深处但红褐色的伤疤似蜈蚣爬虫,瞧起来还是有些瘆人,他目光如炬,盯着瞧了好一会儿,久到季思都感觉有些不自在,视线漂浮着找不到落点的地方,最终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闭上,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小半晌后,季思才感觉脖颈处传来清凉湿润的触感,药草覆盖在他的伤处,驱散了那股灼热和疼痛,草药特有的苦味钻入鼻腔中刺激着嗅觉,祁然涂药时指尖会触碰到他,这人指尖微凉,轻轻点在脖颈上,若有似无的感觉如同隔靴搔痒一般难受,这人的每次指尖略过,季思身子都会情不自禁软上一分,这种滋味令人窒息,他眼睑轻颤,唇线紧抿,十指用力攥紧袖口不敢松懈半分。
脑中理智有些飘散,直到祁然微凉的手指覆上喉结,季思这才慌了神,以至于忘了所处环境,猛地一下睁眼,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去,就在险些倒地之时,却突然被人扶住后颈揽了回来,季思抬眸,就听祁然道:“别动。”
季思呆愣在原地,不想用都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么窘迫,他眼尾本就含情,上挑着看人时带着若有似无的情谊,分不出几分真几分假,此时眼眸像是含着雾气的晨间溪水,里头满是欲说还休的遮掩,二人对视之间瞧的清楚直白,祁然心下一沉,连忙垂下眼眸避开,动作干净利落的替他上药包扎,才收回手站在一旁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