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像是陷入了梦靥中,唇线紧抿,眉头皱的死死的,呼吸都变的急促。
好累。
从未这么累过。
季思就这么看着人,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的干干净净,脑中什么东西都想不到,空荡荡的,连带着他的心,连带着他这个人,像只离了水的鱼儿,连喘息都用了全身的力气。
崔灏动作很快,没多久便把岑于楼和那个叫初一的少年带了过来,他踏进屋里的时候,瞧见跌坐在地上季思,脸色一变,急忙跑了过来担忧道:“季大人,你不舒服吗?”
直到听见声音,季思才渐渐回过神,脸白的跟张纸似的,比床上昏睡的祁然更像个病人。
他摇了摇头,看向崔灏身后的岑于楼,眼神亮起了光,急忙撑着床栏起身。
岑于楼走了过来坐下放下药箱,没有察看床上的祁然,而是拿过季思的手,垂眸替他把脉,语气淡淡地说:“急火攻心,郁结在心,侍郎大人再不注意些,不染上疫病也得为了其他病倒下,白白糟蹋自个儿身体。”
两人虽相识时间不长,却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季思也没动怒由着他把脉,等他一身毛病被指出的差不多,岑于楼才从药箱里掏出了脉枕,神色凝重的替祁然把脉。
众人摒住了呼吸。
时间一点点流逝。
祁然从小学武,身子骨早早的练了起来,极少生病,连汤药都吃得少,这次疫病来的猛,明明处处小心却依旧染上,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身在何处,也能模模糊糊听见些声音,可眼皮格外重,身子像压了座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人被落在了山顶,用尽了全力都再做无用功,急的满头大汗,却未有丝毫改变。
“祁然。”
“祁然。”
“祁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飘荡,荡荡悠悠的传进耳中,随后身体被人推了推,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祁然猛地一下睁眼,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被风一吹,微凉湿润。
周遭的景物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他动了眼睛,入眼的是桌椅,笔墨纸砚,墙上挂着的是一幅幅大家之作,最前方的桌上放着根戒尺,是宫里老师用来惩罚没完成功课的学生的,但事实上一群皇子皇孙,谁也没胆敢用,一直以来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他动了动脑袋,视线最终落在了身旁的少年身上,那张脸祁然特别熟悉,有无数的夜晚,都是回忆着这张脸缓缓睡去,眉眼是如何,唇角上扬的幅度是如何,包括生气时的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