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生气就是就是这般,也不当面争吵,只会寻了无人的地儿自己气自己,祁然叹了口气,“不知这疫病病源可有眉头了?”
生气归生气,季思却拧得清轻重缓急,将火气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没有。”
祁然唇线紧抿,半合着眼,微微仰头,脑中将各个旁枝末节重新整理了一遍。
他想事情的时候,周遭的一切会被屏蔽在外,季思也没打扰,倒了杯茶小口小口的抿,安安静静等着这人想明白。
“季大人可知道万庆四十年时平阳鼠疫这事吗?”小半晌后,祁然出声道。
“有在户部历年支出卷宗中瞧见过,”季思放下茶杯说,“万庆四十年平阳三月未降一滴水,受了旱灾,土地干旱,河道干涸,边境前线正同北燕打仗,无力救灾,平阳二十州处处都是尸首,天热尸首发了臭,老鼠寻不到吃的便开始吃腐肉,百姓没吃呢又吃了老鼠,这才演变成鼠疫,可这事同湘州疫病有何关系,你莫不是认为,是因为老鼠带了病源流窜进百姓屋中,才让他们染了疫病?”
“这病同平阳鼠疫的病症不同,自然不是。”祁然道。
“那你所言,是何意思?”季思问。
祁然侧头咳嗽了几声道:“平阳鼠疫的病源是通过老鼠扩散开来,才导致那么多百姓染病,湘州疫病这才几日,染病的患者越发的多,下官之前核查过可,染病患者主要集中在东大街西街北郊玉溪巷小街口这些人口密集得地方,倒是南街这处较少,只有寥寥数人,这不是偶然,定然是有一处重要的细节一直被我们忽视,从没有人去注意到,那这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细节,就是病源。”
南街这块儿多是达官显贵的府邸,染病患者的数量同其他地方相比,的确是少了许多,之前没多想,现在看来,的确不是偶然。
季思拧眉深思,不解的问:“可我们忽视了什么?”
祁然皱着眉,脸色格外凝重,身上开始发热,额前出了不少细汗,他将喉咙涌上来铁锈味压了下去,垂眸沉思。
“照你这般虽说,那定然是城里其他地方带了病源,南街是没有这东西的,既然如此,你带着白布,处处小心未同患者直接接触,却依旧染了病,那便不是从病人身上过过来的病气。”
季思说到这儿停顿一会儿,抬眸望去,一字一句道:“也许,染病的百姓并不是主要感染源,这东西得是家家户户都有,每日必须,随手可得,能在短时间中遍布全城,并且不会让人怀疑。”
闻言,祁然心下一明,一直以来被自己被忽视的东西统统明朗起来,种种困惑迎刃而解。
“是水!”
“是水!”
两人异口同声。
季思将茶杯重重放回桌上,“全城的水来自湘江,南街达官显贵府中用水是山顶清泉,自是不同。”
祁然道:“城中多是水井,熬药煮粥正是从这井中取水,府衙官差这几日在城中巡逻核查,休憩之时,也是用这水解渴,那日我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