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影冒雨奔来,鞋底踏在水坑中溅起水花,粉色衫群的下摆沾了泥污,她发髻湿透,慌忙跑来,人未至,声先到。
“大人……祁……祁大人吐血了。”
季思脸色一沉,身子往前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朝雨中跑去。
踏进屋中时,祁然脸色白的没有血色,嘴唇翕动,无意识说着什么,像是思,也像是死。
下一刻,这人扒着床栏嘴中不挺往外冒血,打湿了床褥和地面,那血红的刺眼,染红了季思的眼眶,他扑上前去,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手替人擦去血迹,可这血却好似流不尽,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双手和衣襟被鲜血浸湿,季思的脖颈和脸颊糊满了血,他将祁然脑袋紧紧抱在怀中,冲四周撕心裂肺的吼道:“来人!叫大夫啊,快去叫大夫。”
周围丫鬟被季思周身带血的样子吓住,瞧在眼中活像个地狱修罗,爬出来吃人吸血,被吼了几声才猛地清醒过来,抖了抖身子,慌里慌张跑出去唤人。
季思慌了神,乱了心,却无能为力,连如何将血擦干净都成了一件难事,只能一声声喊着怀中这人的名字,一点点替他擦掉唇角的血迹,一遍遍重复着这些动作。
祁然昏昏沉沉的听着,有道声音绕着耳边不停响起,很近,却又很远,他意识慢慢恢复了些许,缓缓抬眸看清楚身旁这人,轻声道:“季大人,会传染的。”
听见他的声音,季思眼眶通红,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哭喊着,“我不怕,我不怕传染,我不怕死的。”
这人话里的无畏和天真有些让人发笑,哪儿有人不怕死呢!
祁然神色厌厌的这般想到,想说什么,一张嘴却涌出一口鲜血。
季思小心翼翼将他放回床上,哽咽着说:“祁然,你不能死,祁相和你儿子在临安等着你,你说过我是佞臣贪官,我还未曾向你证明!”
“是下官看走眼了,季大人是个好官。”祁然哑着声说。
“你明知道我心悦你,你没有给我回应,辱我一片真心还未补偿,怎么能死!”
“这……”祁然咳嗽着,有些为难。
季思继续不依不饶,“你说过,只要我求,你当万死不辞,我现在有求,我有求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他埋首在祁然双手中失声痛哭。
这像极了一个孩子,丝毫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季侍郎,祁然有些心疼,想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却发现重如千金,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