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那儿能让他坏了自己计划,收拾收拾便打算明日启程回临安了,今日便是去接初一的。
岑于楼走后,初一没同自个儿回窦府,而是红着眼睛回了那个小院子,他在晒草药,看医书,打扫屋子,仿佛岑于楼一直都在一般,季思知晓他心中难过,也没去吵他,只是让赵同知派人守在院外护他安全。
可季思要回临安了,那初一也得跟着走,他答应过岑于楼要照顾好初一的,哪儿能把人扔在这儿自个儿走了。
祁然知他所想,也跟着一道儿去了。
二人才到小街口时,却见前方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俩有些疑惑被人群推搡着往前,凑进了些许这才瞧清里头是怎么一回事。
那处是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里头满地鸡毛碎片,篱笆也被踩烂四分五裂的摊在地上,屋子是茅屋土房,像是有些年头了,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个穿着布衣披头散发的老妇人,身子有些矮小,驼着背,手上拿着煤油灯和烈酒,一脸狰狞的对着众人怒吼:“滚啊,你们滚出我家,滚啊!”
人群骚动,议论纷纷,其中有个中年男人胆子大些,扯开嗓门吼道:“老太婆,你别不知好歹,你藏具尸体在屋里,鬼知道是不是染病的,官府都说了现在疫病还没好,死人都得烧了,你要死也别拖着我们下水,要不是这尸体臭味盖过你洒的香粉,我们都不知道你这老太婆心肠如此歹毒!”
“阿婆,我们平日没得罪你,你别害我们啊!”
“这老太婆疯了,他儿子死了这么久,还喂他吃饭同他说话,这不是疯了是什么!报官,快点报官!”
“天啊!那尸体都臭成这样,我之前还以为是有死老鼠呢!”
听见他们的声音,季思这才发现那妇人身后靠石磨的地方躺着具尸体,骨骼瞧起来像是成年男子,可身体上已经起了尸斑,四肢僵硬,肤色苍白,身上的皮肉发臭都开始腐烂起来,一堆苍蝇白蛆爬满了脸部,耳朵还少了一只,看齿痕像是被老鼠咬掉的,尸首的右手手腕有一道永刀划出的划痕,伤口已经发黑,上面布满了指甲盖大小的蚊子,空气的恶臭特别明显,混合着廉价的香粉,气味有些奇怪,闻得人头晕反胃。
那妇人听见他们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你们胡说,我儿没死,我儿没死,他每日都在同我说话,你们想杀了他!你们想杀了他!”
她举着煤油灯挥舞的疯癫模样有些吓人,围在四周的百姓纷纷退后了一步,心里都有些怵。
“你们才有病,你们统统该死,你们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哈……去死吧……”
赵阿婆双眼通红,里头布满了血丝,灰白的头发乱七八糟的,一会儿痛哭,一会儿高喊,一会儿大笑,声音喑哑难听,听在耳中难受的紧。
“咚!”
突然从人群中扔过去一个石头,不偏不倚砸在赵阿婆脚边,紧接着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砸她,拿石头砸他,她疯了,疯子是会杀人的,砸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