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管家才匆匆把人扶起来,用袖子替他擦着身上的茶渍,压低声音说:“老爷没事吧。”
季康眉间阴翳,额前青筋爆起,嘴唇搐动,满脸戾气丝毫未遮掩,“父跪子,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如今咱们该怎么办?”管家着急追问。
“稳住他,这贱人的儿子命好,攀上太子上了未,只要他还姓季,我就能借着他的名头多谋些好处,”季康沉了沉眸,“他还挂在我季家族谱上,要想坐稳那侍郎之位,还能弑父不成。”
这声音混合着院中的蝉鸣,多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华新县的月光同湘州的不大相同,明明按理来说应该是同一个,可仔细瞧来,却发现这处的更亮一些,照在院中,有了层银辉,不用点灯都能把四周都照的亮堂起来,洒在白色衣衫上,像是多了件银色丝线编织的外袍,整个人泛着光,格外惹眼。
祁然闻声醒来,披衣下床,推门而出却没瞧见人,正欲转身回房,却看见脚边扔来了一颗花生,他朝院中走了几步抬头往屋顶望去,就瞧见季思盘着腿坐在屋顶,单衣墨发,树影婆娑,月光皎洁,连风都温柔的似水。
“季大人为何不睡?”他问。
季思枕着手躺了回去,身旁堆了不少空的酒坛,花生瓜子壳洒了不少,他右腿搭在左腿上高高翘起,闻声答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月色正好,上来赏月。”
余光瞥见一旁的**,祁然了然,借力起势,转瞬之间便翩然落在了屋顶。
“好轻功。”季思眼睛亮了亮。
“向季大人讨杯酒喝。”
季思笑了笑,将手边的酒坛递了过去,祁然接过仰头,坛口的酒液如注一滴不少的落入他的口中,抬手用袖子一抹,笑道:“好酒。”
“那可不,”季思挑了挑眉,“我自个儿埋的。”
准确说是季大人埋的,他替季大人娘亲上完香后,突然想起来便挖了出来而已。
祁然把酒坛递了回去,宽衣大袍被夜风吹的鼓起来猎猎作响,身后的发丝纷纷飞散,他望着没点灯的季府问:“季大人想说故事吗?”
季思喝酒的动作一顿,愣了愣才咽下口中酒液,摇头笑了笑,“不过是些痴心错负,遇人不淑,受尽欺辱的故事,有什么好说的,让别人同情可怜?其实也只是当个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