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宫里四处被安静笼罩,众人屏息不敢出声,脸呼吸声都变的微弱起来,生怕一点动静便会惹得上头的主子不悦,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脚步声放的很轻,在长长的回廊上都未发出声响,擦拭的如明镜般透亮的地板映照出她们的身影,回廊两旁悬挂的灯笼将影子拉的细细长长。
脚步渐停,面前紧闭的大门发出咯吱一声,缓缓打开,上头雕刻的金龙栩栩如生,烛光打在金龙眼珠上随着房门打开的俯角流动,画龙点睛,似要飞跃出来一般。
房门没完全打开,仅开了能容一人出入的缝隙,孙海抬脚从里头站了出来,又反身把门关的严实,连一点光都没透进去。
“都撤了吧,陛下没胃口”孙海压低着嗓子挥手,“药熬好了吗?”
他说完,最末尾的宫女连忙应话,“回公公的话,熬好了。”
孙海也没出声,示意身旁的小太监过去将装着药的托盘接了过来,又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又急急忙忙的回身,待人进了宫殿,厚重的殿门有再次关的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
殿里四处点着烛火,却透彻刺骨的冷和死气沉沉的氛围,四周很安静,除了烛芯燃烧发出滋啦啦的火星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以外,再没有其他声音,孙海垂着眸靠近龙床,弯腰放轻声音道:“陛下,陛下,该喝药了。”
连着唤了几遍,黄色的纱帐才响起了细微的动静,一只手从中伸了出来,那手很是有些颤抖,像是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的骷髅,只需要轻轻一拍,便能从内里碎成粉末,成为死灰。
“孙海,”声音从纱帐中传来,喑哑难听,像是在用干枯树皮弹奏一把坏掉的马头琴发出的那种声音,“咳咳咳,什么时候了?”
“刚过戌时。”孙海回答。
“扶朕起来吧。”
闻言,孙海连忙凑上前去掀开纱帘,小心翼翼的将承德帝扶起靠坐在床头,烛光照进床上,照亮了床上的的人,承德帝瘦了不要少,身体直僵僵的。脸色灰青面如死灰,两只眼上好似都结着一层翳,需要盯着一处半晌才能看的清楚。
一旁的小太监将托盘递了过来,孙海揭开盖子从托盘中拿出根长长的银针插进碗中,停留了一会儿才抽出来放在眼前前后查看,又将褐色发苦的药倒出三分之一递给了早早就守着的小太监,再三确定无误才端起药碗送至承德帝跟前。
承德帝皱了皱眉,仰头饮尽,口中满是一股苦涩的味道,他强忍着呕吐感,接过孙海递过来帕子擦了擦嘴递了回去问道:“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还没醒过来,这几日皇后娘娘隔三差五就去东宫,又得忙着宫里的事,身子骨消瘦了不少,早些时候还过来看了陛下,不过您那时候歇下了便也没打扰您。”孙海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