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裴战一脸凝重,拿过桌上斗笠便急匆匆往外走,“府中琐事你多辛苦些,有事让人往禁军校场传话,我就不留先走了。”
“兄......”裴瑶不明所以,下意识张口想将人唤住,可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片衣角从窗棂闪过,眨眼间人已经没了踪影,四周安静安静,要不是桌上凉掉的茶水,像是没人来过一般。
她起了声走到书架上将那副画拿了出来,因为墨水还没干的缘故,这时画上的人像已经被晕染开来糊成一片,只留下带着笑意的嘴角,屋中响起一抹叹息,很轻,混合着鸟鸣不仔细去听几乎听不见。
雾气缭绕久久不散,雨水从屋檐下滴落,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像一面铜镜倒映着四周的景物,又一滴水珠滴落下来,水面泛起道道涟漪,还没等涟漪消散,一双鞋底踩过水洼溅起的泥水打湿衣摆,等人走开,水洼已然一片混浊。
季思身上的湿衣换了身干净的,昨夜的暴雨下了一宿,直到天亮时分才小了些许却也没停,只是变成牛毛细雨,在人头上结上一小层白霜,他缓缓走近道:“你先歇一会儿吧,这里让我来就行。”
听见声音祁然回头看了身后这人一眼,皱着眉头,脸上都是泥水,好看的薄唇在寒风中冻了一夜有些苍白还泛着青紫,发梢滴着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衣服袖口和下摆都是泥污,瞧不出一点干净的地方,沙哑着声说:“没事,你伤还没好,先进去休息别出来受冷,这里有我就行了。”
季思探头看了一眼正在清理烧焦废墟的士兵,又将视线移到祁然脸上,看着他充血青黑的眼睛叹了口气,“其他人好歹轮着来,你从昨夜到现在一刻也没歇,再这么连轴转下去自个儿先倒下了,歇一会儿吧,我来。”
说罢撩起袖子弯腰就要将石砖搬开,刚碰到石砖却被人拦住,顺着这只手抬眸望过去,只见手主人垂着头像对待珍宝一般,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污渍,语气淡淡地说:“你别碰,这活儿脏得很,也没多少要做的了,我让人去通知阿拿昂和萧长聿了,昨夜那火还是烧去不少树木,他俩估计被耽搁了一会儿才能赶来,提前运出去的妇孺姚家的人在外搭了营地,也出不了什么问题,等城中清理干净就没什么事了,你昨夜淋了雨伤口有些泡开再用力估计得裂开,还是歇着吧。”
他话里话外满是担心,季思知晓这人性子收回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凑近人耳边压低着声音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淋了雨把药冲没了缘故,我这后背有点疼怕是伤口裂开了,我自己瞧不见你给我瞧瞧呗。”
这人说话时眉眼弯弯,带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祁然盯着看了几眼,也跟着笑了笑,拉着人手腕寻了间没人的民房就走了进去,末了还吩咐外面的士兵盯着不准人进来,边域军和骁骑营众人昨日见识到这俩人能耐,打从心底佩服,尤其是季思那个响指引雷的画面,几乎在他们心中神化了,得了令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丝松懈都没有。
因为设局的缘故,喀什的妇孺早早就在骁骑营进来运“粮食”时来了个偷天换柱送出了喀什。故而城中百姓融进了不少千户所和骁骑营的人,昨夜那场火烧毁了不少房屋,姚家财大气粗将百姓都给安置妥当,故而这里的房屋便被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