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又在说笑了,”听雪擦掉眼角的眼泪,破涕为笑,一边吩咐丫鬟准备热水收拾东西,一边冲季思道:“大人一去就是这么久,期间也没让人稍封信回来,前几日户部的人来了趟府中,和您一块儿去喀什分那个孔侍郎回京了,说您在喀什出事生死未卜,府里上上下下都急疯了,还好您吉人自有天相有菩萨庇佑,要不然咱们真不知道怎么办。”
“出了点意外不过都处理妥当了,”季思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询问,“府里没出什么事吧?”
听雪能力出众,虽是女子却不输男子那般魄力,她任职管家没多久将季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她聪明府中众人一开始不服气,后头也渐渐听她安排,她将季思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挑着重点的说,省去了一些有的没的,季思也在心里有了个大概。
关于太子中毒一事他是早就知晓的,也从祁然嘴中晓得了不少旁枝细节,两人在喀什时讨论过这事,对于那个下毒之人身份都有了数,但事关重大牵扯颇深,谁去趟这浑水就得惹得一身骚。
所以祁然借病不出门,一是为了偷摸来喀什寻自己,二是为了避开这浑水,祁家在朝堂的态度一向摆的清楚,不偏颇不支持的中立,存的是明哲保身的态度,祁相是块硬骨头,一般人啃不下来也不上赶着自讨没趣。
但季思不行,他身为太子的人从一开始就处在了旋涡中心,这时候要是退,别说太子那派的人不留他一条命,就连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他能做的只有同各方周旋,寻到合适的时机再脱身,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麻烦。
他单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睛,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一副郁郁昏睡的模样,实则心中思绪翻涌一点点在脑海中梳理,听到一处时,敲击声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问:“你说太子醒了?”
从喀什回来这一路,几人紧赶慢赶一刻也没耽搁,挑着人烟稀少的小路走,除了一些飞禽走兽就是小溪树木,人影都瞧不见一个自然没听见有人在谈论这事,等一进到城便急匆匆分开赶回府,故而也不知晓李弘炀醒了,这时听见有些讶异。
他突然出声让听雪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急忙转了话头顺着这问题往下,“醒了好几日了,具体情况咱也不知晓,不过听说太子醒来的第二日,皇上便传梁王进了宫,傍晚时候梁王府便被巡察卫团团围住,一律不等人进出,外头都在传太子那毒是梁王下的,目的是为了争储君之位。”
“外头传便由着他们传,咱们府中莫要讨论此事,祸从口出,若让我听见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我便拔了她的舌头。”季思冷声吩咐道。
“是。”听雪垂了垂眸应道。
“你刚刚说皇上把梁王召进宫了?”季思摸着手指又问,“皇上病好了?”
“这事说来可神了,”听雪压低了声音道:“自打大人走后皇上便从未上过朝,这一两日还成,时间久了那不得乱了嘛,一开始是太子和三公共同监国,可后头太子也中毒了,朝中事务都是三公在处理,这般大事皇上都没上朝流言蜚语说的不少,一开始还好,可时间一久百姓也瞧出了些端倪,坊间都在说皇上怕是不行了。”
承德帝这病是旧疾,是从根基里坏的,往日全靠名贵药材滋养着,说白了就剩口气吊着,若是踏踏实实安享天年那还是有几年活头,可一旦病气起来了,再想调理就困难了,他自己心里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九节雪芝这种传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