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孔令秋尴尬一笑,“说来也不怕季侍郎笑话,孔家人丁兴旺多的是有才情之人,我生母身份低微在族中也不大受宠,我自己也是愚钝,一般在外都极少露面怕让孔家蒙羞。”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季思一派随和并不在意,“我那些个事孔侍郎想必也清楚,我娘亲是花楼出身,我自个儿呢又是个不受宠的庶子,真要论起来咱俩差不多,我要是笑话你那岂不成笑话我自己了。”
关于季思这个人孔令秋是早就知道的,比季思知道自己还早了许久,他知晓这人最痛恨的便是提及出身这事,生怕旁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拼了命的往上爬为的也是洗掉娼妓之子这个称呼,因此当他轻描淡写将这事摆明面上来说时,孔令秋是真心有些不解了,盯着人面部瞧了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饮了口酒,也跟着笑了笑,“季侍郎倒是看得开。”
“那还是比不上孔侍郎,这梁王失势,孔侍郎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这叫什么来着,哦,临危不乱大将之风。”
“原来这酒不是交心酒,而是鸿门宴啊。”孔令秋骤然笑出声来,算是明白季思今日种种是何用意了。
“非也非也,”季思摇了摇头,“这酒自然是交心酒,但这宴却不是鸿门宴。”
“哦,是吗,”孔令秋挑了挑眉,“就是不知道今日请我吃酒的是季侍郎还是另有其人。”
后面的四个字念的又慢又重,像是两人都知道这“其人”是何人,季思笑意不减耸了耸肩,“看孔侍郎怎么想喽,这同谁吃酒不是吃,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又何必在意呢。”
“季侍郎也不用特意来套我话,观望观望我是个什么态度,梁王这事我是的确不知,他失势我也的确忧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可不想失了这礼部侍郎的位置,”孔令秋放下酒杯语气淡然地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理我也是明白,先再次谢过季侍郎今日这杯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敬了季思一杯,随后起身稍稍整理衣衫,“这时候也不早,便先告辞了,等有机会换我轻季侍郎吃酒。”
“外头天冷的很,我就不送了,慢走。”季思冲人点了点头。
等人出了屋季思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散,神情凝重的盯着桌上的酒杯,他刚刚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特意以李弘炀为诱饵,让孔令秋分不清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一番对话下来,孔令秋看似说了很多实则什么也没说,不过倒是能清楚的一点是,李弘烨对他而言的确没有那么重要,这人身上巧合太多,由不得季思不多想,可越是这样季思越是想不明白了,难不成是自己多虑了?
想不懂想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