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熙垂着眸望着这白玉簪,面上神情阴在暗处让人瞧不清,小半晌后才听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对你的确情真意切。”
起了风,屋檐上的冰柱摇摇晃晃的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冰渣,只待一会儿便会融成水,消失不见。
八斗小心翼翼的望着身边的一言不发的人,脸上神情有些复杂,嘴唇开合只是吐出了两个字,“少爷……”
杨钦整个人阴在暗处,昏暗的灯光仅仅打在他下半张脸上,那平时里带着笑的唇此时扬起个自嘲的弧度,五指收拢将那盏精美的莲花灯捏成一团,制灯的竹刺刺进掌心流出血来,他像是没有感觉一般,沙哑着嗓子冷声道:“走吧。”
一主一仆缓缓离开,只留下一盏沾血坏掉的莲花灯。
祁熙见沈子襄眼神亮了亮,知晓他是误会,将未说完的话继续,“可那是以前,如今你为人夫我嫁做**,再追溯过往其实并无多大意思,我既是杨钦的妻自当敬他爱他,倾诉我所有的爱意,这心中可是再容不下让人,沈大人,与君往后莫相逢,至此山水各西东。”
沈子襄脸色白了几分,看着面前福身的女子,眼前好似想浮现出在桃花林中琴瑟和鸣的景象,却终是如梦泡影,苦笑了两声,“多加保重,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祁煦才抬起头来,站在桥上望着河江岸三三两两有情人结伴放花灯,脸上浮现出了点笑意,喃喃自语道:“这傻子怎去的这般久啊。”
她声音很轻,被风声吹散开来,荡起湖面的波光粼粼。
桥上之人在等心上人,桥下则立着一个有情人。
严兆将佩刀挂在腰间,挽着袖子蹲在河边,一派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般。
“你快些,”裴战不住的催促着,“这还在当值呢!”
“马上马上。”严小公爷头也不回道。
他将河灯小心翼翼放在河面上,双手紧握闭上眼开始念叨:“河神啊河神,若你真能倾听痴男怨女的心声,那便求你保佑……”
说到这儿,严兆突然停了下来,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回头瞅了一眼抱手靠在河岸上满脸不耐烦的裴战,被人瞪了一眼又慌里慌张将头转回去,压低着声音道:“保佑裴齐修能如我心悦他这般心悦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说完拍了拍一身的灰起身,走到裴战跟前时又被瞪了一眼,“当值期间擅自离岗,跑到这儿来放什么花灯求家宅平安?若不是我来视察险些被你唬弄了过去,回营自己去领罚。”
严兆看着人背影,做了个龇牙咧嘴的凶狠表情,前面的裴战似有所感回过身来,他又连忙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还不走?”裴战道:“一会儿散值郭盛他们去吃酒你去不?”
“去!”严兆乐道,追着人背影跑了上去,裴战没好气的笑了笑。
河中的花灯慢慢漂浮着,顺着平静的河面走向了未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