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顿觉异常,连忙问:“怎么了?”
“无事,”钟曲筠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多虑了,随后朝着杨永台福了福身,“这几日劳烦杨大人了。”
“使不得,使不得,”杨永台连忙侧身避开这礼,擦了擦额头细汗,“皇上吩咐的事岂有不好好办的理,更何况我同太傅也是数十载的同僚情谊,这等小事便是分内之事情理之中,夫人若还有什么需要,说一声便是,此番路途遥远山高水长,还望一路保重。”
“多谢杨大人,”钟曲筠点头颔首,随后望向祁然,语气也多了几分亲切熟稔,“子珩啊,你往后若是无事了可要记得来江州看看我,我如今一人也无甚事,你来时带着念儿一块儿,我给你们做莲蓉金玉酥,可别忘了。”
“自是不会,”祁然笑了笑,“师母要注意身子,有什么事交给下人做便是,莫要累到自个儿,若有什么需要就差人送封书信过来。”
“知晓了,”钟曲筠拍了拍他的肩,也跟着笑了笑,随后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钥匙递了过去,“这是府中钥匙,里头虽无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却总归待了这么多年也是不舍,这临安也不知还没有机会回来,这钥匙便交托与你,你若得了闲那抽空如看看便是。”
祁然也没推托,点了点头接过那钥匙。
钟曲筠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门院墙,那门匾上的“方府”二字,是方清荣大手一挥写的,充满着那股潇洒恣意的气魄,她看的很认真,神情有些眷念和不舍,好似透过这块门匾看到了什么,唇角扬起抹笑,随后收回视线走下台阶。
方清荣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也无什么私相授受中饱私囊的举止,故而并无多少东西,他这辈子的所有身家,零零碎碎加起来不过两三辆马车,没有奇珍异宝也无名家遗作,仅仅一些杂物便成了他的所有,对他而言最珍贵的也只有一个钟曲筠罢了。
许是想到了什么趣事,钟曲筠笑意加深,她走到玄冰棺旁,指腹沿着棺木边缘滑过,俯下身,用仅让二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老爷,咱们回家吧。”
微风拂面,连书上的鸟鸣都叽叽喳喳闹腾了起来,好似在附和这句话。
车马起身,钟曲筠在车中对祁然叮嘱了几声,等合上车门才流下泪来,轮子碾过地面碎石,马蹄重重的迈出扬起尘土,马车轱辘声渐行渐远,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没了踪影。
杨永台望着那扬起尘沙的方向叹了口气,“这人啊,生前再如何,死后也只是一缕青烟一捧黄土,声名也好,浮名也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唉!不说了,不说了,还是好生活着吧。”
一边说着,杨永台一边摆了摆手寻了由头离开,连带着承德帝安排的人也回宫复命,刚刚还聚集了不少人的门口,顷刻间就只剩下祁然一个人,他斜斜抬眸望着禁闭着的大门,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很轻,在台阶处停了下来。
祁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季思木着一张脸站在下方,细细去瞧还能看到眼尾有些泛红,莫名的可怜,看的人心头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