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事季思没说,就是季大人的死,他起初以为周郎这事有人要杀他是因为那个账本,不止一次怀疑那账本里是否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可随着钱多和西羌人的出现,他猛地发现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重点并不是那个账本,重点是如何杀了自己。
那账本是条引线和噱头,让“季大人”的死看起来理所当然,那按照这个逻辑去想,周郎的死也不单单是死,而是他死后能让什么事变得顺理成章,如今看来,便是孔令秋。
杜衡眉头并未松开,反倒是听完后皱的更紧了些,“若真如你所说,那他们步步为营为的莫不是,皇位?”
季思挑了挑眉没应。
但意思却已不言而喻,杜衡心乱如麻,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是谁布的局?”
“你觉得是谁?”季思未答反问,“兴许你怀疑的便是我所怀疑的。”
话音落下杜衡脸色一变,慌道:“那大晋真就变天了!”
“变吧,”季思望着窗棂外的竹林,雨珠落在竹叶上,叶子受不住重量渐渐被压弯,随着水珠滴落颤颤巍巍的抖动了下,只留下一道道水渍,季思的目光就落在那水渍上,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有些悠远,“说不准临安这天,早就变了。”
悬在笔架上的的笔尖滴下一滴墨,落在木架上,像是枚圆润的棋子,那黑棋被一只手拿走,在同一个位置落下了一枚白棋。
李弘煊抿着唇看着棋盘上被吃掉的黑棋,不慌不忙的继续按着自己节奏布局,下人传来消息时,他正把宋呈玖的白棋围堵的水泄不通,眉目间满是志在必得的洋洋得意。
屋外传来脚步声在进到屋里后放轻了些,停在了前方,躬着身轻声唤了句,“王爷。”
“嗯?”李弘煊没回头,单手撑着下巴,另只手捻着枚黑子,耷拉着眼睛,正在思考放在何处稳妥。
那人见他并未询问,沉思了会儿道:“孔令秋递了拜贴,说是有要事相商。”
“孔令秋?”李弘煊把玩棋子的动作一顿,将棋子握在掌心,扬了扬下巴扫了人一眼,眼神暗了三分,随后又将视线收回,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拿过桌面上的扇子点了点宋呈玖装棋子的棋篓,像是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等白子落定,方才“唰”一声打开扇子,语气淡淡地说:“说本王不在府中,不见。”
“是。”
等人走远宋呈玖才问:“王爷为何不见,如今梁王失势,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这孔令秋是礼部侍郎于我们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李弘煊勾了勾唇,轻摇扇子缓缓而言,“老大出了这么大的事,连董兴良那老匹夫都消停,唯恐惹祸上身,孔令秋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开始寻下家了,有点意思啊。”
“王爷是觉得他别有用心?”
李弘煊合上扇子推了推棋盘上的黑子,“谁知道呢,这局啊,难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