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坐起身来接过一口饮尽,干涸火燎的嗓子果然有了好转,随意擦了擦嘴角又将杯子递了回去,这次祁熙并没有起身放杯子,而是放在了床边,正襟危坐,面色淡然的开口,“大晋官员狎妓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与你而言可能无所谓,可丢的却是杨府的面子,再说喝酒易误事,总归是不大妥当,这花楼你往后还是少去些好,免得旁人说起来于你名声有损……”
“你来便是要同我说这些吗?不问我为何去花楼?去做了什么?”杨钦沉声打断了这番话,“当真是处处为我杨府着想啊。”
话中冷嘲热讽的意味不言而喻,祁熙掀起眼帘冷冷看了一眼,也未动怒,依旧淡然道:“你年岁不小做何事心中自有考量不用我来询问,不过还有一事你需牢牢记在心上,杨府不同其他世家,尚书省是替皇上做事的,杨家更是秉持中立从未参与过党派之争,也未有同哪位皇子走的近些,虽说不在他人身后辨是非,季思那些个传闻是真是假我并不放在心上,但他受太子提拔自是太子的人听从东宫吩咐,你需得留个心眼。”
“你有话直说便是。”
祁熙叹了口气沉声将话说完,“他不是益友,往后还是同他划清界限的好,与你,于杨家而言都无害处。”
这事其实不应该是她口中说出,先不说女子不应过问朝事,这传出去惹人闲话,便是插手杨钦交友这一点也易惹人不悦,外人若知晓兴许还会说她管的宽了些,可她身为杨钦妻子,自是将杨家安危记挂于心,若不提点一二,真由着杨钦同季思越走越近,那落在有心之人眼中,便是同东宫走的近了。
果不其然杨钦脸色难看了几分,望过来的目光多了几分祁熙看不懂的东西。
“我若说不呢?”杨钦问。
话音落下,祁熙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你为官多年虽无建树却不至于连其中利害也瞧不出,同季思相交便是百害而无一利,我不求你有何能耐,只求别在这要事上添乱,杨钦,你已不是稚子孩童,能不能为人处世前稍稍多想想,别再由着性子来任性妄为了!”
“任性妄为,”杨钦在口中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下一刻却突然笑出声来,“是不是无论我做任何事在你看来,都是任性妄为?娶你是,做官是,连交友都是,可我一向是这般性子,交友为人贵在一个真,你说季思并非益友,可他处处帮我助我,从未害过我,待我为真,只因为他是太子的人我便同他疏远避嫌,那同那些装模作样表里不一的有何区别?”
“我并非这个意思。”
杨钦撑起身来凑到祁熙眼前,仅仅隔了一指的距离,两人目光撞上,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本应是个暧昧绮丽的气氛,却硬生生多了几分寒意。
桌上的烛芯发出滋啦的声响,祁熙率先垂眸避开对视,随后听见杨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不是无论我如何情真意切,对你来说都是无用,你喜欢有文采的男子,我便去做,你赏识能建功立业的官员,我也在努力,哪怕你喜欢的那些模样同我相差甚远,我也愿意试着改变,可是祁熙,你为我做了什么?你能不能公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