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侧眸冷冷给了一个眼神,薄唇紧抿,心情不大愉悦的率先进了院中。
瞧见人背影,季思收回了笑,理了理衣襟,冷哼了两声也跟着走了进去,徒留下感叹俩人关系果真同传闻那般水火不容的守卫。
推开房门,那股苦涩的药味并未消散,依旧弥漫在屋中每一点角落,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喘息声,季思扫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不吃不喝的缘故,祝郢舟的脸色比昨日还要差上几分,仿佛下一刻便会嗝屁了一般。
他倚靠着床头,也是睁大了眼打量着两人,皱紧的眉头泄露出他对来者的不欢迎。
季思倒不在意他这般态度,进到屋里接过守卫递过来的笔墨纸砚后便将房门关上,轻车熟路仿佛在自家府中一样,自顾自替他和祁然倒了茶,也不急着问话,甚至还在怀里掏出两包路上买的点心,就着点心吃起茶来。
这点心做的甜而不腻,酥脆可口,入口即化,还带着股奶香味,祁然吃了一块儿问道:“这点心我倒是第一次吃。”
“这是畄平的点心,”季思嘬了嘬手指答,“厨子是从畄平来的,这些个吃食小点最是拿手。”
他说着随后装作不经意的回身望了祝郢舟一眼,后者闭着眼好似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季思不以为然,继续道:“我都快忘了祝公子是畄平人士,那想必是吃不惯临安的东西,这离家许久难免会想念家乡味道,祝公子可要尝尝?”
祝郢舟依旧闭着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季思不紧不慢的掏出块帕子拭手,随后又掏出几张薄薄的信纸,捻着边角轻轻抖开,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祝氏郢舟畄平人士,癸未年生,自幼双亲亡故虽一老翁长大,承德二十一阿公病逝便孑然一身,食百家米,穿百家衣,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在一畄平花楼做打手谋生,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油子,因闹事斗殴还便被县衙关了不下五次,算不上十恶不赦却也是恶名昭著。”
季思在这儿停了下来,余光打量着床上那人,见他眼皮微微颤了颤,唇角笑意更深,抿了口茶方才继续道:“本官托人打听过了,你一无至亲二无妻儿,名声也不大好,就是这么一个搁哪儿都是渣滓的人,还能豁出一条命上京告御状伸张正义?这恶狼装羊的举动说出去能有几人相信?怕是怀里揣刀子,不安好心吧,说说,你玩这出苦肉计是为了什么?为名?为财?还是二者都有?”
祝郢舟猛地一下瞪大了双眼,满目怒火的瞪着季思,咬着后槽牙“咯咯”作响,怒火在胸中翻腾,脸色涨红,像是马上便要扑上来咬断季思脖颈,沙哑着嗓子嘶吼道:“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季思把玩着茶杯,微微侧头望了过去,唇角的笑意未消,可却未达眼底,五指张开,他手中的瓷杯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床上的祝郢舟盯着那些碎片,眼睛像是浸满了血,红的异常。
他望着季思理了理衣袖起身走向床边,随后俯下身,凑近了缓缓开口,“本官只是再让你认清事实,你知道的再多又如何?别人想要你这条命就跟摔个杯子一般容易,你拿什么同人斗?你想说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到时死无对证这案子怎么判如何判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季思挂着浅浅的笑意,拾起床边的帕子动作轻柔的替人擦拭掉额头的汗,轻声道:“你可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