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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1031 字 6个月前

这番话说完,祁匡善脸色的笑意加深,又看着灵牌长舒了口气,“你母亲若还在,瞧见你有这般见解,定是会感到欣慰。”

    “那父亲心中有事不妨同我说说,也省得母亲见你一人闷在心中担忧。”

    祁匡善未应答,沉思了会儿方才出声,“我自知事以来便常听你祖父时常念叨,说祁家要为官清廉,为百姓立命,为君主排忧,方不失先祖之训,我一心想做一个好官,如祁家每一代先祖一般,成为大晋的脊梁,再陪着这个王朝走过一朝风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不知我做了些什么。”

    说着,祁匡善陷入了一种迷茫和困惑之中,在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目光透着前路不知在何处的慌张,连声音哑了几分,“我为了大晋操劳数十载,忠心为国未有二心,可依旧看着昔日的盛世大晋,变成如今疮痍满目,敌国动荡不安,朝中暗潮汹涌,百姓富人极富,穷人极穷,臣子相争,君王猜忌,世家排外,细细想来,我竟是什么也未改变;若说为了祁家,祁家也远不如前,声名虽在可又有何用,除了成为枷锁束缚身,禁锢心,便再无半点用处,甚至……”

    说到后面,祁匡善声音渐渐沙哑起来,已然哽咽着有些不成声,咽了咽唾沫方才继续道:“甚至……害的你兄长坏了身子,赔了你阿姐的一辈子,我这些年竟是如此失败,无能为力……无能啊……”

    祁然默默的听着,心中也是同样思绪翻涌,仰头望着绘满经书的纱幔,眼神微动,依旧未出声。

    “我在徐老太傅门下时遇见你先生,他那时不过年长我几岁,可性子却十分跳脱,欲成就一番大事业,他当时揽着我的肩道:世家制度需要改革,寒门并非朽木,世家也并不全是栋梁,应不以出身论能力,而是以品性、才情、为官之道择选;百姓应有土地,而非将土地悉数给予地阀官僚;还说百姓穷苦不应加重税收,应当实行阶梯征收,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让我同他一道儿,为后世之人建造出一个更完善无忧的大晋,让后世不忘我同他名字。那番豪情壮志,现如今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祁匡善嗤笑了一声,似陷入到过往种种之中,“你先生逝世时曾同我说,让我放下吧,许是真的是我同他无能为力吧,开创不了大晋的盛世。”

    借着昏暗的烛火,祁然这才瞧清楚父亲发白的鬓角,沧桑的面容,已过半百的年岁,于记忆之中那般撑起一片天的模样有了些不同,他沉思了会儿,轻声道:“父亲做的已经够多了,无论是为了大晋还是为了祁家,还是我同阿姐和兄长,父亲依旧是祁然心中那只要提及便满心自豪的大晋丞相,从未变过。”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落在祁匡善耳中却如惊雷般打在心上,情绪有些波动,眼神浮现出欣慰,眼眶通红湿润,下一刻却是偏过头咽了咽唾沫,哑着声开口,“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此去曲定万事小心。”

    说罢,祁匡善缓缓起身出了祠堂,只余下祁然一人抬眸望了望那牌位,烛火的光影映射在上面,明灭交替,瞧了一会儿,他改坐为跪磕头一拜,随后也出了祠堂,起了阵风从他身旁略过,动作轻柔,连这个夜晚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翌日一早,杜衡同祁然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陈平安和御史台些许官员,便出了京朝着曲定而去,尘土飞扬,没一会儿功夫便瞧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