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虚情,一个假意,看起来却是一派和谐。
因为隔了些距离,说话间,季思不得不盯着这人的脸,目光落在严奕下巴和嘴角时,微微眯了眯眼睛,装作不经意的一问:“严大人这下巴怎地受伤了?瞧着伤痕倒像是被人挠了一下。”
严奕下意识摸了摸那条被挠出来结痂的伤痕,唯恐面前这人瞧出什么,舌尖舔了舔后槽牙,随后露出一副有些窘迫无奈的模样,“说来也是让人笑话了,前几日我府上来了只野猫,我见它生的乖巧便起了心思逗弄,未曾想那野猫脾性极大,朝着我挠了一下,一世英名就这么败在一只野猫身上,实在丢人。”
“这只野猫脾性属实是有些大,难得严大人一片善心,它却如此不知好歹,应当给它点颜色瞧瞧。”季思模棱两可说了这么一句。
他脸上带着笑,字里行间也并未什么问题,严奕也不知是否信了自己这番话,心中暗暗啐了几口,不愿同人周旋,便摆了摆手笑道:“一只野猫又何必同他计较,失了身份,季侍郎可是受到皇上召见?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话音未落,殿中走出来一个小内侍,轻声细语唤季思进殿,季思只好作罢,同人颔首作揖,“严大人慢走。”
随后望着严奕从自己身边走过,盯着这人背影陷入沉思,微眯着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那内侍催促方才清醒过来。
坤元殿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明明开着窗通风,却依旧久久不散,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有些让人感到压抑。
季思低垂着脑袋行了礼,“下官见过陛下。”
头顶传来低沉呕哑的声音,“免了吧。”
“谢陛下。”
他垂着头缓缓站在一旁,不知承德帝意欲何为,便不好贸然开口,只能盯着官袍下摆发呆。
“咳咳咳……”咳嗽声再次传来,以至于承德帝说话的声音,都像含着一块咽不吐不出的浓痰一般,“身子调养的如何了?”
“劳陛下惦记,已无大碍。”季思忙回话。
一问一答后又安静了下来,小一会儿才听承德帝继续,“季思,你心里头可曾怨朕?”
“臣从未有过这般想法,臣这条命为的是陛下,是大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陛下所为自有道理,这次无论臣是死是活,对陛下只要敬爱衷心,却无半点怨言。”
“呵。”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季思拿不定承德帝的态度,越发不敢多言。
“你是何性子朕能不知道?贪心不足,心思深沉,那账本自然是真的,”承德帝的语气有些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那你可知,朕明知道你确实贪了不少,又为何还能准御史台和大理寺替你洗清罪名吗?”
“臣过于愚钝,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