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领的的确是皇叔的命令,温慎之知自己不便在外直接与忠孝王起冲突,眼见如此,他只能暂时从侧想些办法,他拿着左瞿与兰台先生的文章,淡淡开口道:“笔迹相同可并非是实证,若是有人诬陷左修撰呢?”
“殿下放心,此事绝不是误会。”京兆尹讨好说道,“左瞿他已认了。”
温慎之:“……”
此言一出,温慎之难免有些吃惊,到了此刻,他方才微微侧首朝身后看去,便见秦卫征同他一般满面惊讶,似是已不知如何言语,温慎之只好再问,道:“左瞿现在何处?孤想见一见他。”
京兆尹却又面露为难,道:“殿下,二皇子说,忠孝王有令,无论如何,不许他人探视。”
温慎之:“……”
温慎之想一想,只觉得这应当又是温徽守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结果,他要是坚持要见左瞿,京兆尹为难过后应当也能同意,可哪怕这是温徽守的意思,而非皇叔本意,他若是坚持,对外来说,便是刻意忤逆得罪忠孝王,他不想引起皇叔警醒。
温慎之只得起身,想着去王府一探,问问皇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起身要走,京兆尹自然要送他离开,待到了京兆府外,温慎之方开口问他下一步该要如何做,京兆尹不敢隐瞒,将二皇子转达王爷“命令”一五一十都告知了温慎之——温徽守觉得抓几个打头的不够,他要将京中所有收藏这几人笔墨大作的人一并带走,不仅要杀鸡儆猴,他还要连坐。
早上二皇子方吩咐过此事,京兆尹便立即下令,而今正在城中搜寻,除开已经被捕的兰台先生外,他觉得自己还把握住了文玄光的消息,方才派人去了极乐楼,要将极乐楼中的卖画之人抓捕归案。
温慎之微微颔首,夸赞他动作迅速,又特意嘱托——近来圣上通读经书,觉得朝中牢狱戾气太胜,有碍国势,正禁狱中用刑,那妖言惑众之徒抓便抓了,可还是不要对他们用刑为妙。
京兆尹连声答应,温慎之方才离了此处,上了马车后却不由忧心,令秦卫征调转方向,他要先去极乐楼看一看。
只是他今日出宫,本是去公主府赴宴,他与延景明穿的虽是常服,却也与寻常百姓有异,他还不想被人认出身份,便令秦卫征先让人买了两件寻常衣物,他与延景明在马车内换上再说。
方才他与京兆尹所谈均是正事,延景明听不太懂,也不敢胡乱插嘴,到了现在方才敢开口说话,还有些紧张询问,道:“左蛐蛐肿么了?”
温慎之只能摇头。
他也不太清楚左瞿现在的境况,更糟糕的是,以他对左瞿的了解,他总觉得此事还有内情,更不信左瞿便是传闻之中的那位兰台先生。
温慎之拜读过兰台的文章,此人虽擅评时事,且一针见血,可却极为内敛锋芒,而左瞿恰好相反,当初左瞿殿试,温慎之就在旁倾听,左瞿从文章到为人均是锋芒毕露,绝不隐藏,这两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哪怕左瞿与兰台字迹相符,温慎之也忍不住多虑,总觉得此事应当还有内情。
他让延景明换衣服,以免待会儿在平康坊引了太多人注意,延景明乖巧点头,一件件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再把秦卫征买来的新衣服穿好,而后看向温慎之,紧张道:“左蛐蛐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