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重新给你办一次,礼服是新给你做的,聘礼早上给你了,你看了吗?”
还是原来的那个绣白鹭的红盖头,秦钩抖落开,就要给他盖上。
隔着一道门槛,扶游后退一步,却问:“这也算在‘让我放心’里面吗?”
秦钩顿了一下:“你说算就算。我晚上不去凤仪宫,晏知就是个摆设,等世家垮台,我会饶他一命。”
他说完这话,就把红盖头盖在扶游头上,又红绸递到他面前。
扶游却退了半步,不肯接。
秦钩挑了挑眉,难得有一回好脾气,再往前递了递,还带着命令的口气:“听话,牵着,我牵你进去。”
扶游摇摇头,抬手把头上的红盖头摘下来。他抬头看向秦钩:“我不喜欢你了,我不要和你成亲。”
倏忽之间,寂然无声。
秦钩张了张口,扶游看着他,抢在他有动作之前,道:“我知道,接下来你又要骂我了,我总是被你骂得说不清楚话。”
他把红盖头丢还给秦钩,一字一顿道:“但是我不喜欢你了。”
扶游不喜欢秦钩了。
秦钩或许早有察觉,只是一直都不愿意细想,更不愿意承认。
从今年入冬开始,扶游就不爱朝他笑、不爱让他碰,在他面前总是怕怕的,连话也很少说。
秦钩死死地捏着手里的红绸,恨不能掐断扶游的脖子。
今天一早,祭完天、在紫宸殿接受完百官朝拜,他就立即赶回来了,为了兑现“你放心”的那个承诺,特意赶回来和他要办这场婚礼。
结果人不在,他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东西也没用。
他就在养居殿里等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找到了,也梳洗好,要换好衣服了,结果扶游跟他说什么?
不喜欢了?
开什么玩笑?
可是扶游眼中神色,清明澄澈,不似作假。
不是在闹脾气,他认真得很。他的眼睛里没有小星星了。
秦钩双手捧住他的脸,再凑近看,却怎么也看不到他默认存在的小星星。
扶游仰着头,头一回鼓足了勇气,用这种坚定的眼神跟他对视。
身后侍从跪了一地,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仿佛天地之间都安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
秦钩的眼里像是有火,咯吱咯吱地磨着后槽牙,嗓音沙哑低沉:“你再说一遍。”
扶游眨了眨眼睛,认真道:“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和你成亲,我想出宫采诗。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但是你不要再骂我了,这样没用。”
秦钩咬着牙,又一次从喉咙里发出那种野兽威胁猎物的低吼声。
他试图用这种声音镇住小黄雀,让他快点把话给收回去,然后再像从前一样,抱住他,跟他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