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扶游?”
扶游恍惚抬头,看清来人之后,迅速后退一步,扭头就跑。
那人还在后面喊他,只可惜他年老体衰,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扶游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扶游转过宫道,从偏门进了养居殿。
他靠在墙上,手掌按着心口,心有余悸。
是邱老夫子,是他采诗途中的忘年交。
扶游从没跟他讲过自己这三年来在做什么,他已经足够狼狈了,不需要把这种事情再告诉老朋友,让老朋友也跟着羞愧。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扶游还没来得及细想,一片阴影就罩了下来。
“你跑什么?”秦钩低头看他,用拇指抹掉他鼻尖上的汗珠。
扶游抬头,恍然惊觉:“是你……”
“那不是你的朋友吗?我让他过来……”
秦钩话还没完,只听一声脆响,“啪”的一声,秦钩的脸偏到一边,扶游还举着手。
跟着的侍从,在崔直的带领下,连忙跪下请罪。
秦钩冷了脸,面有怒意,他看着扶游,捏了捏拳头。
扶游整个人都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看着他:“秦钩,你别再羞辱我了好不好?”
秦钩松开拳头:“怎么了?”
“送他走,还有别人,全部送走。”
“好。”秦钩回头,“马上把老夫子送回去。”
侍从领命下去,秦钩转回头,对扶游道:“送走了。”
扶游捂着脸,泣不成声。
他已经回来了,秦钩要做什么,他都随秦钩的意了,可为什么秦钩还要这样羞辱他?
他哭着,没了力气,顺着墙蹲下,整个人蜷成一团,抱着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钩挥手屏退侍从,在他面前蹲下:“扶游,别哭,别哭了,是我错了,你别哭。”
他试图握住扶游的手,扶游却一次又一次地挣脱。
最后秦钩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把另半边脸凑到他面前,捉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放:“你打我,打我,好不好?”
可是扶游在走廊上蹲了许久,一直到天黑了,也不肯回去。
秦钩耐着性子哄他:“人已经送回去了,你别哭了,就算是我做错了,行了吗?”
扶游哭得说不出话,偏过头不理他,最后秦钩直接把他抱起来,扛回去了。
*
扶游情绪崩溃过一次,更没有了生气。
偏偏秦钩就爱哄他说话,哄得久了,扶游一言不发,他自己倒先不耐烦起来,要么就站起来,低头看着他,要么就径直走出去,在外面冷静一会儿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