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玟早有准备,解释道:“去京都时,童童住在亲戚家里,晚些时候我便接回来。”
“我说童童怎么跟你不像呢,要是看你的真容,谢童倒是跟你有八分像了。”小厮递来一个高凳子,青大娘子便坐下歇脚,“所说女儿随爹,果然是这样,长大肯定是个绝代佳人……你们父女生得这么好,那个女的还抛夫弃女,远走京华,真是没有良心——要是我呀,每天看你就看饱了。”
风清愁哼了一声:“为老不尊。”
“你说谁老呢。”大娘子耳朵很灵,不满地轻踢了她一下,“我还风华正茂,攒了个牡丹馆想嫁给玉郎呢,可他心思太重太密,是个琉璃水晶心肝的人,真成了夫妻,我笨嘴拙舌,惹他伤心了也不知道。”
“八字没一撇,你连孩子的名儿都想好了。”风清愁敲敲烟斗,“晚上接风洗尘,青娘别纵着小丫头们闹得太欢,明日跳舞唱歌哑了嗓子,我非得抽她们不可。”
“年纪轻轻就干了我的活儿了。”青大娘子说完,又指使小厮搬上一盆花来,不忘跟风清愁道,“别在这儿犯你的烟瘾,万一他受不了。”
“怎么会……”风清愁仰起头,故意捉弄似的捧住谢玟的脸,烟雾缭绕地吹到他面前,笑道,“谢先生哪这么——”
她话音未落,谢玟便蹙紧了眉,回避之后还是被烟呛了一下,不停咳嗽。风清愁脑子宕机,连忙放下烟斗上前给他顺背,愧疚道:“我开个玩笑,不知道你真得受不了,以前不是好好的,我来你这儿再不抽了。”
她凑近了才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书墨气息,登时哑然,半晌才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道:“……是不是受苦了?”
谢玟缓和了一下气息,或许是紫微宫的熏香太浓郁精细,把他养得有些近不得烟气,又或许是太疲惫体弱,才不如从前的,他解释道:“没有。只是京都那里水土不服,车马周转,不大舒服。”
风清愁这才犹豫地坐回原位,沉寂了半晌,才叹气道:“水土不服……没事,都回来了。”
谢玟看着她掐灭了烟,又连连跟他保证再不抽了,青大娘子给他重新布置房间,时而嘘寒问暖、插科打诨……他忽然感觉到一股至极的安静,而安静过后又满是红尘的喧闹之声,他的思绪像是一瞬间沉进深渊、又被死死地拖拽回人间里,回过神来,耳畔只剩下风清愁喃喃的那句:“没事的,都回来了。”对。谢玟想,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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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宫。
萧天湄拿着锦囊里的字条,在宫外徘徊了许久,才将字条撕扯破碎,塞进袖子里,提步迈进了金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