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庄妃投井而亡。掌管这寒冷宫殿的年长太监递出信来,辗转递到九皇子的府上,谢玟挑亮灯芯,看着大病新愈的学生披衣而来,展开那封效忠的书信……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太监,在深宫沉浮多年,熬尽资历,但他兼有谨慎而大胆两种矛盾的特质、并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只赌一次。
这个人就是后来的总管大监崔盛。
那时,谢玟也将这张不便示人的书信烧掉了,就如同眼下一样。炸开的细微炭火、零星的火星,还有他指间飘落的灰烬……他想得入神,手腕一下子被童童拉回来,四五岁的小女孩横眉怒目,大声批评道:“心不在焉的时候不要玩火!”
谢玟愣了愣,眨了一下眼睛,道:“抱歉……我这不是老毛病么。”
“你还知道是老毛病。”小女孩拍了拍他的手心,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真的上了年纪,精力只能用在一个地方,再也没有一心二用的时候了。”
她指的是谢玟十年前刚刚来到这里时,与诸多国手对弈的往昔。谢玟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嗯,还会越来越念旧。”
这父女俩的模式实在让人看不懂,暗卫十一观察了半晌,没有插话,他暗中揣摩着帝师的面貌,觉得对方还是言重了,谢大人看起来……不知道是二十五、还是二十六?远远谈不上精力不济的地步……
十一刚想到这儿,忽地又记起当今陛下也是二十五六,谢大人是陛下的老师,那……他忍不住又仔细地端详了对方片刻,头上简直快要冒出一个问号来。
他踌躇了片刻,见谢大人脸上神情如故,才问道:“大人刚刚说,那个人趁您醉酒,跟你发生性关系,什么是性关系……”
童童一听这话可就不困了,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十一,刚要开口,就被自家亲爹捂住了嘴,然后薅到怀里塞了一口烤鱼,小女孩恶狠狠地吃着鱼肉,盯着谢玟那张正经的脸。
帝师大人从容地解释道:“就是夫妻关系。”
暗卫大吃一惊,但震惊之余,心思略显单纯的十一忽然发觉了这其中的漏洞,琢磨着小心问道:“您说的那个人,听起来好像……”
他敏感地没有说话,而谢玟也只是轻轻地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烧空那些书信,每一封“怀玉亲启”,都在火焰中升腾起一丝一缕、缠绵不绝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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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雪白骏马疾行而来。
马蹄深深地陷进雪中,而这匹英武神骏却毫不为之停留。马上之人一袭玄色长袍,披风底衬猩红,在寒风中泼洒出如血的一线艳烈。
在雪色骏马飞奔的后方,一行身着佩剑、锦袍轻甲的紫微近卫追逐不上,甚至有马匹当场止步跪下,连人带马都在呼哧呼哧地喘气。领头的何侍卫翻身换马,紧扣缰绳,再度冲了上去。一旁的兄弟扯着嗓子冲他喊道:“不行首领,我们根本追不上宵飞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