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谦先是习惯性“嗯”了一声,然后又皱起眉,道:“我已经当真了。”
“萧九……”
“您昨晚叫我夫君的。”萧玄谦道。
幸亏谢玟递到唇边的这口茶还没喝下去,不然准得被呛到不可。他双手捧着茶盏,语气莫测地反驳道:“我没有。”
萧玄谦道:“看来您记得。”
“……”要不是怕把这人脑子砸坏了,谢玟差一点就要把手里的茶杯摔在他脸上了,他为剖白自己感到深深地羞耻气恼,并且很没有安全感,急于合上蚌壳。“不许再提了。”
萧玄谦果然听话地闭嘴。
谢玟洗漱更衣,喝了温好的醒酒汤,情况终于稍缓,但眼睛和嗓子还是状态不佳,一副被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旁边趴着的玉狮子舔完了毛,踩着优雅的步伐跳到谢玟的膝盖上,四肢一缩,像个毛球似的瘫在了他怀里。
谢玟还没把自己打理整齐,萧玄谦便不动声色地递上一块温热毛巾,给老师敷眼睛。谢玟的怀里抱着猫,手中按着毛巾缓解疲乏酸痛的眼睛,身后的长发便自然而然地被萧九拢在手里。
萧玄谦沉默耐心地梳理他的头发。
谢玟一时间没太理解古人对梳发的执着,何况他们又是两个男人之间,他抱着猫闭眼缓神,脑海中还在为自己的荒唐表白而混乱——平时对萧玄谦的接近怕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喝醉之后专往他怀里钻,是没尝够教训,还是又想吃苦了?
这也太丢人了。
虽然这一面只展现在萧九面前,可谢玟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只盼着这辈子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下一世重新做人,滴酒不沾。
他越是抗拒懊悔,昨夜的画面就越是清晰,谢玟不是那种酒后一片空白的脑子,恰恰相反,他用心时极为敏锐、过目不忘,只是最近两年消耗精神,才时常走神头痛,大不如前。
谢玟想起萧玄谦的面容——昨夜,对方模模糊糊地唤他,乖巧听话、百依百顺,仿佛真是一只卸了爪子和牙齿的兽,只会用湿漉漉的舌舔舐他的伤口……
伤口……不,我没有受伤。谢玟闭上眼沉下心,定了定神。他的坚韧好强适时发作,对自己的软弱一面矢口否认,不肯放松。
玉簪穿进发里,细微的摩擦声伴着呼吸在耳畔响起。
萧玄谦道:“好了。”
怀里的玉狮子仰头舔了舔谢玟的手指,两人相对静默,一时陷入尴尬的境地,只有大白猫挤在谢玟怀里,长尾巴扫帚似的晃悠撒娇,恰好此刻屏风被敲了敲,童童冒个头出来,冲着谢玟眨眼暗示:“爹,小简哥哥给你拜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