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进宫竟然是在半年前……沈育扶额。
巷道侧开一道拱门,门里出来一面白小生,向二人行礼:“殿下,请随臣来。”
这是个阉人,梁珩认得他,据说半年前迷路也是这位宫人领他出来。
“殿下只记得去东市陈玉堂、西市解绫馆的路,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进宫一趟,当然不识方向了。”宫人打趣太子。
梁珩脾气好得很,呵呵笑道:“父皇不喜见我,我来得勤了岂不是惹他烦。”
宫人领着七拐八绕,走到人多处,放眼望去清一色是白面无须的黄门侍郎,不曾见一位宫女、一个护军。行步在王宫里,仿佛梁珩与沈育才是异类。
到达前殿广场,龙尾道前是一左一右两座阙阁,中间复道相接,绘以五彩覆盖白瓦,华美如飞虹。
走得越近,人便越小,阙台越巍峨高大,令人仰止。
左为天禄,右为凤阙,书中称为龙凤双阙,台阶有数百级,即使身强力壮的青年人徒步上阁,也不禁气喘如牛大汗淋漓。
宫人领二人往凤阙去:“陛下在阁里。”
沈育有些意外,以文神皇帝弱不禁风的身子骨,闲来没事爬阶梯为乐?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凤阙下停着一架肩舆,梁珩熟稔地往垫子上一坐,两个壮实的黄门就要将他架起来爬台阶。
“欸,”梁珩忙叫停,“叫沈公子自己走上去么?快来个人抬一下。”
“不,不用,”沈育一惊,从没得过这种待遇,光是想想都觉得别扭,“我自己走,没事。”
梁珩听他这样说,又从肩舆上下来:“那我陪你一起吧。”
“殿下,”宫人劝他,“爬梯子可累着呢!”
“无事,我和沈公子活动活动筋骨。”梁珩挥退左右宫人,和沈育迈步往凤阙台上去。
行走在天梯上,台阁遥遥在望,脚下台阶雕刻神兽祥云、文臣武将,拱卫着凤阙里的帝王。
流金铄石的日头鞭打在两人脊背。梁珩爬了一小段就停下来撑着膝头。
“把你的轿子招上来吧。”沈育嘲笑他。
“你……为什么,”梁珩汗流浃背,“不累么?”
沈育面不红气不喘:“背你上去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