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沈育回答,摸摸他头发。
草堆另一边,邓飏再次忍不住:“你们说,殿下知不知道,他在那里说话,我们这里也听得到?”并又一次受到宋均的腰眼攻击。
一夜秋雨,打得望都城树叶纷纷凋零,起早来瞧,剩下光秃的枝干,宣告北风到来,万物蛰伏。
简陋潮湿的夜晚,不仅让梁珩又喝了一阵子苦药,也让沈育挨了沈矜一顿狠批。
沈矜惯来好言好语,鲜有疾言厉色,然而见到梁珩病恹恹地来听学,还是甩手一把书简砸向沈育。
“入秋逢夜雨最易着凉!知道不知?”
沈育恭敬垂首而立:“知。”
“殿下大病初愈,知耶不知?!”
沈育挨骂,梁珩却心惊胆战:“先生,是我自己……”
“人君者,俭以养性,静以修身,”沈矜还是骂沈育,“正殿不居,委身草屋,知错不知?!”
梁珩:“……”
此后沈矜便似抓住了梁珩的命门,凡他犯错,必责沈育。搞得梁珩很是手足无措,被迫老实了相当一段时间。
转眼秋去冬来,龙潜寒潭,仲月降霜。
储宫门前两尊石兽覆上一层浮白。
段延陵已有数月没见过梁珩,这日找上门来,凛冬百虫寂灭,偌大的宫殿鸦雀无声,与段延陵久远的记忆大不一样。
好容易遇见一小黄门。
“殿下在哪儿?”
“晨参暮礼,拜书是也。”
又遇一喂马,驴头不对马嘴,说什么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再遇一浣妇,曰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
所遇臣属,无不满口之乎者也,段延陵满头雾水,直以为自己误入了精舍。
湖中亭无人,寝殿无人,清凉殿、温室殿,哪哪儿都无人,最后段延陵路过配殿,透过敞开的窗扇看见梁珩背书的侧影。
从没认真听完一堂课的段大公子:“……”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梁珩背书一个停顿也没有,一气呵成。
“喂,殿下!”段延陵隔着沿阶草丛叫他。
梁珩充耳不闻:“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
“殿下!是我啊!”段延陵拣一小石子,砸在书房窗台上嘎嘣一声。
梁珩顿时抓狂:“烦死了别吵了!我背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