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闾里?”沈矜来到望都城一个春秋,还不知道这个地方。
“乱得很,贱籍杂居,”信州说,“南军都不管的地界。”
梁珩又说:“其实,唔,不是在那里,后来又去了南闾里的桃花林……”
沈育额头冷汗涔涔,插话道:“林子里摔了一跤,给树枝划的。”
梁珩:“……”
宋均急匆匆,取了毛巾,敷在沈育腰伤上,顿时沈育只觉热流汇聚,血液喷涌而出。
“啊?”宋均手忙脚乱,“我以为受伤都要热敷来着!”
沈育两眼一翻,给他气厥过去。
大夫来了,掀开沈育衣服,打眼一瞧:“树枝可划不出这样的伤口,像是锐器所伤啊。”
顶着沈矜严厉的视线,沈育硬着头皮道:“小伤,小伤,开点金创药好了。”
开了内服外敷的药方,送走大夫。梁珩也被信州押解回储宫,他俩这模样,谁都知道是玩脱了,信州不便像沈矜审问儿子一样追问梁珩,但也担心梁珩安全。有时沈育觉得,信州很有些兄长风范。
宋均给沈育敷了伤药,极有眼色,离开房间,让父子二人独处。
然而沈矜不说话,沉默令人忐忑。
沈育只得先开口:“误打误撞而已。”
沈矜皱眉,片刻道:“误打误撞牛园养狗咬人,又误打误撞给人砍了一刀?”
看样子,老爹是以为他给牛禄派人报复了。沈育便咽下关于仇千里的事情,不打算让沈矜也跟着操心。连梁珩都没办法的事,沈矜也能怎么办?上表参仇千里一本,保不齐太子少师的头衔就要丢了,成为第四个被逐出储宫的夫子。
沈矜也没有再多追究。能教出沈育这样的儿子,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随波逐流的人。有所作为必然也要承担后果。
翌日,沈育缠着绷带听学,满身药味,被段延陵大肆奚落了一番。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看来你学问还不精啊,难怪教书的是爹不是儿子。怎么说呢,管了不该管的事就是这下场,要是汲取教训呢,这伤还只在腰上,要是学不聪明,下次就该伤在脖子上了。”
段延陵看上去倒是精神百倍,与平时无异。看样子,昨日仇千里并未起疑,只当是逃跑了两只“小羊”,段延陵替主人家追捕,也没追上。听说后来在南闾里找了几圈,由于不便声张,也就不了了之。
沈育懒得搭理他这茬,失血过多,精力要精打细算地使用。
梁珩却起了心思,问道:“你对仇千里应该比我熟,知道他平时都做些什么吗?”
段延陵道:“杀人?”
连轸本没有参与话题,骤然听了一耳朵,惊恐回头。梁珩把他的头扳回去。
“谁问你这个?傻的吗?”他还记得昨天被段延陵和沈育骂了句傻子,“我说他平时都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段延陵想了想:“比你熟,也不算太熟,这事你去问牛禄可能还有戏,不过,现在牛禄见了你,那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