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所不知,”沈矜道,“单光义所谓打猎的林子,正在官道之侧,从来是只有行人,没有野物。官道放箭,猎的是飞禽走兽,还是平民百姓?”
一时没人说话。
宋均与沈育猫在窗下,对视一眼,都暗自为沈矜拍手叫好。
“沈大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证人证物,审案时自然呈堂。”
过得片刻,单官咳嗽一阵,听上去的确十分衰老。
“年过七旬,日子便一天赛一天的不好过了。身上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对,”单官似乎不想再和沈矜争论,“沈大人,听我这个老人言,保养身体要趁年轻健壮。鲜花日日浇灌,可以争妍百日,枯萎的花,再怎么施肥,也无生机可言。”
沈矜搞不懂他什么意思,答道:“说的是。”
“我也好,皇帝也罢,都是为病所苦的人。”
两人沉默一瞬,沈育能想象到屋内一侯一官向北遥拜的情形。
“近日来,寻到一剂良方,于保养身体大有裨益。送了方子往北方去,沈大人,若不嫌弃,也抄你一份,聊以养身。”
沈矜又只得道:“多谢侯爷。”
“既如此,本侯也不多叨扰了。出门时间久,精神不济,告辞告辞。”
窗下两小子面面相觑。单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有过气势汹汹的质问,被沈矜堵回去后,却也没有再刁难逼迫。倒是轻拿轻放,叫人捉摸不透。
究竟是单官到了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年纪,许多事已有心无力,还有别有谋算?
两人还没交流过,被送走单官,绕到后墙的沈矜揪住耳朵。
“我一猜就知是你俩个,偷听很有风范么?”
宋均忙讨饶。
“带着师弟做墙角君子,平匀,你最近很闲吗?”
宋均得了指责,灰溜溜走了。
剩下父子二人。
沈育想的更多,他丝毫不敢小觑单官,将他临行前的话翻来覆去咀嚼,咂摸出一丝味道,同父亲说:“单官协助陛下驱逐外戚,既是功劳,也是情分。他说给北边送了一剂良方治病,意思不就是,同皇帝攀人情。他想让陛下出面赦免单光义?”
沈矜负手不语,沈育看他父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沈矜仿佛才回过神,却说:“儿子,差点忘了,过几天不是董老头寿辰么?你替我送一份礼过去,别疏远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