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道:“他说他得知有人要杀我,跟踪刺客一路找来的。我猜是解绫馆里传出的风声吧。”
也不是没有道理,段延陵在解绫馆显然拥有某种特权,顶楼似乎还有一间专门为他准备的窃听暗室。
但沈育显然没这么好应付。段延陵在他的目光下简直伤上加伤,还不如晕过去省事。
“他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送左侯大人到镇子医馆去,别叫他血流干净了。”沈育吩咐。
梁珩马上说:“我看见医馆门口有人放哨。”
“白天镇民都出来活动,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治好了伤,你两个也别回来,直接将他送回望都,免得被刺客跟踪找过来。”
沈育点了两个台卫,二人架了段延陵要走,段延陵说:“腰牌还给你……老子用不着!……到川南,凭腰牌调驻军做护卫……我表弟就交给你了。”
走了两个,梁珩身边除开沈育,只剩下三人,还都是些伤兵,一时间也颇有点无可奈何。
当初一切从简,轻装出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想不到暴露得这样快。然而最致命的是,梁珩已经暴露了,他却想不到究竟有谁想要他的命。
第69章 六瓣莲
伤员前脚刚走,后脚沈育就带着梁珩离开了破庙。
照他的说法,昨夜孚阳河好一场大战,客船断了弦,半条船泡在水里,刺客与船客搅作一堆,乱斗中被台卫诛杀,尸体顺流而下。他当时被水下刺客缠住,一时没顾上,转眼梁珩就不见了,急得他率领邹昉等人又是潜水又是搜山。
夜里刺客也在山中寻人,留下的泥脚印给了他们希望——至少梁珩还活着,刺客才会穷追不舍。
山里又有几次遭遇战,台卫只有五人,沈育不敢冒进,且战且退,耽误不少时间,是以寻到山头破庙时,已近破晓。
山镇不可久留,行踪既已暴露,还是尽快进入川南四镇地界为妙。
邹昉买了两辆马车,立即起行。
本意是想给老爷与主子各一辆,岂料这两人倒是自然而然,坐进同一辆车。梁珩原来的衣服被段延陵的血弄脏了,沈育又给他置办了新的外衫,并一顶皮冠,服侍他换上。
弄得这样狼狈,梁珩一点没有责怪台卫的意思,反而还很担心沈育腰侧与脖颈的伤,老爷当成这样,是丝毫威严没有,亲近过头了。
“别动,让我看看。”
沈育避开不让:“有什么好看的,受伤也是我职责所在,让你受伤才该治我的罪。”
梁珩安静地看着他:“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念头!昨天夜里,延陵奄奄一息,我照顾他时心里就想,要是你在孚阳河沉了底,延陵也咽了气,明天我就找个地方吊死,下去找你们。”
沈育难得没有责怪他乱说话,知道他是吓坏了,摸摸他的脸,安慰似的,让他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