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不再多虑。
此事一经解决,接着便密谈望都事宜,着邹昉毕威守在门外。江面开阔,泛孤舟而行,连飞鸟也不得路过窗边。
须臾,门户开启,众人议事完毕已是饥肠辘辘,准备靠岸打道回府。梁珩表面尚端正,内心却紧张,是以一言不发,梁璜闭目养神,林驻则同以往一样不着调,问沈育道:“你师父在望都么?”
“度师父怎会在望都。”
“哈哈,你没懂啊,度师父要在望都,届时领兵的就是我,也好趁此机会老友重逢哈哈哈哈。”
门外,邹昉与毕威交换过眼神,俱是为林驻话中含义而心悸。
沈育语气平淡地提醒:“慎言。”
林驻两手一摊,收声不说。
三日后动身,梁璜拨了一支护卫予陛下,人数百余,由一黑脸裨将带队。说他黑脸,不是皮黑,而是脸臭。出发前梁珩同他打过招呼,问他姓甚名谁。
“王。”
没头没尾一句,也不问天子安。如不是梁珩惯来脾气好,台卫们都要发作。姓王,原来不是梁璜的厉城部,而是从头到尾不曾露面的,惊沙部王简之。
不知梁璜是存的什么打算,竟派领兵将军担任一小小护卫,且还是这位心怀不满的王氏本家族人。
梁珠赶来送行,这些天他与梁珩言谈甚欢。少帝没有架子,与他又年纪相仿,都是少年心性,交了朋友,不免就舍不得。
官道杨絮飘飞似雪,直逼得梁珠一阵喷嚏连咳嗽,两眼飙泪。梁珩只得道:“你回去吧,不必送了。”
梁珠道:“陛……阿嚏,下这一走,不知何……阿嚏,时才能再见……”
“你会有机会到望都来的,望都夏天不飘絮。”
“臣有……阿嚏,话要同……阿嚏,沈大人说!”
梁珩让到一边,沈育挪至窗前,竖起手掌一副不忍目睹的神色:“不必说了,我都记下,回了望都,必定给你找齐《天人三策》,我知道西市一家书肆留有残卷。放心罢。”
梁珠感动不已,涕泗横流,忙掏出手帕。
放下车帘,梁珩道:“世子是个喜欢读书的,你想必中意他。”
车厢宽敞,茵褥铺满,隐几立在车壁,沈育后腰枕上去,斜倚半卧,有些倦怠模样,听得梁珩这话,懒懒一笑。
这半月以来,梁珩醒着他必醒着,梁珩睡着他还醒着,着实辛苦,有惊沙部随行,总算不必担忧路途安危。梁珩钻进他怀里,将他手臂拉下来环在胸前,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烦他道:“仇致远那处可又怎生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