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家的书院是没了,可是只要教书的人姓沈,哪里不是沈氏学塾?也算重整你家门楣了。你老爹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沈育不答话,对自己能否胜任教职仍存疑惑。以前在学塾他也代讲过,然代讲与做教书先生是两码事,他不仅没有经验,而且缺乏信心。
董贤便鼓励他:“给小儿启蒙罢了。就算教不好,也没人拿你开刀,你可是丞相司直卸任,去教书那是给他们面子。我给你在品藻册中添上一笔,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大才子,保管那帮官员对你心服口服。”
这可不妙,要这样做,不等董贤发掘别人的黑幕,他自己先成了最大的黑幕。
话虽这么说,董贤却一脸坏笑,俨然是知道沈育绝无可能敷衍了事。
沈育道:“我想想吧。”
梁珩啃完了排骨,插嘴道:“去啊,怎么不去。你教书不挺好的么,连我也教出来了。”
沈育一时语塞。
梁珩道:“你去做教书匠,我就蹭你的学堂听书。哎,其实我也能讲上一二。”
“你讲什么?”
“古玩金玉鉴赏啊,”梁珩两根指头比着一条小缝,“会一点点。”
沈育失笑摇头。诚然,天底下比梁珩见过更多珍宝的,也没几人了。
与董贤吃饭不能没有酒,此人喝多了兴头就上来,逮着人唠嗑不停。沈育被丁蔻抓去修门,便由梁珩陪董贤喝酒聊天。董贤除却喜欢文化人,也喜欢会玩儿的人,梁珩打小被他表哥带着花天酒地,现在当然从良了,曾经也会玩过。董贤很喜欢他,询问梁珩的名字。梁珩想了想,不便直言,便从母姓,告诉他自己姓段。
下午沈育就套上车,预备下山去嶂山郡。丁蔻请二人留宿一晚,但沈育思及公子爷细皮嫩肉的,住在山里免不了蚊虫叮咬,茅草屋子又漏风漏雨,还是去城里正店开房为好。
董贤则没有半分不舍,他久居深山,对光阴的理解与尘世中人不同,四季周而复始,朋友来来去去,相聚与离别都不能长久。
当日抵达嶂山郡,在客店住下。进门是一带腰厅,旅人在厅中吃茶,柱旁站着几个店伙,见了客人,忙前迎领进房中,卸了行李。沈育向店伙问明了城中酒家名胜,带梁珩散步到遇仙酒楼吃过晚饭。
暮色四合,千门万户华灯煌煌。
二人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却到了临街的朱门大户前。抬头一看,门额上果然有王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