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相国府。段延陵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归家,他爹在厅堂守株待兔。自从段延祐认祖归宗,他家氛围是日渐变好,娘亲在他爹面前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争风吃醋,白日真是宁静不少,就是夜里常有人惊梦,大呼“陛下饶命”。
当然段博腴很无所谓,塞了耳朵翻身又能睡去。
新帝初立,朝廷人事浮动,许多人都在抓紧找出路,段延陵作为丞相公子,又是帝王心腹,众人私下找他取经,问他是用何等手段连任两朝新贵。段延陵说没有手段,这都是命。
聚会免不了就要喝酒,喝酒免不了就会喝醉。
所幸事出有因,段相不至于责备。
段延陵一步三跌,晃过中庭。
“又喝了多少?”
段延陵双目迷离:“你别管!……我想他……我想他啊!”
之所以敢借酒撒疯,缘因两年前梁玹驾崩,他喝醉了去找梁珩倾诉衷肠,却被梁珩不以为意忘之脑后,从此明白了醉酒之人说的话,没人会当真。因此在这胸中垒块憋不住要一吐为快的关头,他不得不日日买醉,以期段延祐和段博腴别将他偶尔流露的真情当真,千万当作醉后糊涂的假才好。
段博腴不满道:“喝酒误事,我教你的法门都忘了?”
所谓酒局法门,就是在宽袖中藏一只皮囊,将空管绑在掌根,饮酒时杯口掩于掌中,酒液顺着空管流进皮囊。
“进来。”段博腴让他上堂,茶桌上有一盏醒酒茶汤。
段延陵一看便沉默了,逼人解酒,无异于打断美梦,看来他爹确有要事相商。
只听段博腴说道:“这多年来,为了扶持陛下,耗尽心血……”
段延陵顾着饮茶,一言不发,知道段博腴绝不会是因委屈了他娘俩而道歉。
“……时间一长,连我也差点忘了,这本不是我的份内之务,而先帝也从未给过我任何承诺。”
搁下茶盏,段延陵发现茶案上还有一只木匣。看段博腴的意思,似乎是要他打开,便启开一看,瞬间一个激灵,从内到外都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