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开始吧。”
“小心了。”月白君收起了嘻哈笑脸,左手在空中划了道圆弧,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天雷在半空中凝聚现形,「轰」地一声朝孟敛直冲而来,很近了,再近些,准备了,来了,「苏裕苏裕」。紫雷在空中破开了,没有劈到孟敛。
月白君又做了一个雷,孟敛集中精神,「苏裕苏裕」,不多不少,不迟不早,刚刚好,月白君这是在暗示什么。
如此又反复了三次,孟敛安然无恙,月白君画了一道符咒,交给孟敛,说:“你将自己的血滴在符咒上,它便会带你去到苏裕的魂所在的位置。鬼门关虽然凶险,但只要你们找准生门,其实也不难,最重要的是够胆大,这样吧,我指调明路给你们,黑河泄浊浪,白涛注死海,老树生苍郁,嫩芽空荒颓,想生不能生,以死换不死。”
孟敛似懂非懂,说:“多谢月白君,就此别过。”说完便要咬破自己的手指。
“等等,听我最后一句话。”月白君有些怅然,有些羡慕地看着孟敛,说:“你是一个身有残缺的人,但你会有一份并不残缺的情,缘分难得,情分更难得。”说着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孟敛若有所思,将血滴在了符咒上。
苏裕在天旋地转间来到了鬼门关,鬼门关阴森森冷惨惨,屈死的冤魂在哀嚎,不愿离开人世的鬼赖着不肯走,鬼差追着鬼跑,在鬼市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工作,鬼魅团团涌动在幽暗的路边,个个都在说,来啊,跟我走啊。
上下左右前后都鬼影嘶嘶,苏裕进不能,退不得,他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鬼差们都先去抓了死人的魂,苏裕暂时是安全的,他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心中念着诗,逐渐屏蔽了鬼门之声,脑海里一片清明世界。
过了许久,一个腼腆的鬼差终于来拉苏裕了,苏裕睁开眼睛,浑浊的声音又不断涌现,鬼差问:“公子你还活着,何以入鬼门关?”
苏裕淡淡地说:“我也不知。”
“许是公子求生之意过于强烈,身上才会散发出活人的气息,但既然已入了鬼门关,便得按鬼门关的规矩办事,公子请跟我走吧。”鬼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还有尘缘未了。”苏裕说:“不能跟你走,这条路不是我要走的路。”
鬼差说:“这里没有多少个鬼魂是尘缘已了的,公子何必如此执着于人世之事。”
“我的父母兄妹,我的朋友都不会允许我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掉。”苏裕说:“还有,还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去,我若是回不去了,他怎么办。”
鬼差说:“每个人都是要离开的,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你走过这条路,便不会记得有人在等你了,路的尽头有一条线,那条线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暗别离,不知不觉走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人追得上了,这是一场漫长的独自告别,你会一步步地跟那些人分开,也会一步步地忘记自己,走向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