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可没看准方才发生了何事。”另一名武官揉了揉眼,“这下仆哪儿使得出什么上上招,难不成是武大人出偏了手?”
既非使了上上招,也非出偏了手。武立天一掷星速神通,王小元一接巧意灵融,二人兵刃相接皆是在刹那之间,六十割一弹指方可察见,若非对武学有所领悟之辈几乎无法应接。
武立天自幼在盟主教导下习武,早看惯了南北武派各招各式,自诩能将世上武人招法猜个八/九不离十,可这粗贱下仆使出的刀法他却闻所未闻。他心头疑惑,当下便沉声问道。
“你师从何人?”
王小元正想开溜,此时懵懵懂懂:他哪里懂什么刀法!平日摸刀不过劈柴磨霍,连鸡鱼都不敢宰。此时武立天一问,他想起平日常在柴房后厨打杂,便迟疑道。
“灶……灶王爷。”
见武立天神色古怪,他忙添上一句。“灶王爷让我每五日上山劈够柴火,烧饭煮水,我便照做,因而柴刀使得多些,大抵是练出了门道……”
“胡说八道!”武立天怒极。“你那等寒碜柴刀哪里比得过避水枪?若是避讳师门不说也罢,竟敢这番胡言戏弄!”
他巡游数月皆寻不到一个可在他殳下过几招的人,心气既躁又傲。今日本想嘲弄这些乡下人一番,不想反吃一堑。
言罢,武立天飞身至铁殳落地处,拔了兵刃直指王小元。“我再来一殳,看你接不接得!”
话音落毕,铁殳已出。这回却可不不止“一殳”,缘因武立天怒气上涌,有意为难,一刺被分作两刺。但凭其电闪雷鸣之速,众人只觉眼前花白,全然不知他这兵分两路的伎俩。
见两道烈风虎啸龙吟般袭来,王小元六神无主,心里苦叫:“坏了!”当下便要转身滚避一旁。
但他余光又瞥到地上瘫坐着的老黄牙,若他闪避,那铁殳劲道可要实实落到这老头身上,于是只得硬起头皮,直面武立天。
王小元泪欲先走,心里直念:“怎么接得?如何接得!”
他听闻过避水枪大名,自知全无接下这传说一枪的可能。方才不过是取巧,以柔化刚,借力打力,双手便已像抽筋碎骨般剧痛不已,怎么还有胆去接第二、第三殳!
眼见利锋将至,王小元仍是全无头绪,索性提了雁翎刀闭眼迎上去。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漆黑一片,他的心怦怦狂跳不止,鼓噪之间神志竟开始朦胧起来。
接得住吗?
接不住?
接得住!
雷霆一点,刚劲穿云,如何接得住?
恍然间,少年忽觉心境一片澄明,微声残景梭转而过。眼前仿如出现了数幅光景,斜阳穿林映寒石,明月入山落冰冢,二人在其间翩然起武,拳脚相错,刀影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