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元隐约听到的声响似瓦片响当,不过听外头风声呼啸,他想约莫是一时辨错了罢。
于是他摇头道,“无事。”
三娘再对他细叮慢嘱了一番,才推门离去。王小元听着屋外风声呼啸,腹中温饱,竟不知觉睡了去。
不一时他被冻醒,才知道三娘说的雪夜生寒是真事。扒着门缝向外看,只见得天色光茫,庭中薄雪纷飞。柴房里地面秃硬,枯枝纵横,哪里有什么避寒之处?纵使王小元耐寒,此时齿颊也冷得微微发颤。
此时远未到三更,他已觉得寒气渐入骨髓。正当抖索着时,柴房门忽地被推开,他起先喜出望外,以为是三娘拿棉袄来了,又觉得推门劲道粗暴得不同寻常。仔细一看,这少年仆役可大大吃了一惊。
——在大开的柴房门扉边,金少爷背着一身呼啸的寒风瞪视着他。
第4章 (四) 利刀不在掌
皎洁月色与皑皑雪光交相辉映,照得金少爷身影漂白,一头乱发下是被风吹得彤红的脸。金乌不笑,王小元也不敢作声。于是他二人绷着脸大眼瞪小眼,直到一物件狠狠砸到少年仆役怀里。
王小元低头一看,顿时呼吸一滞,头脑空白——金乌丢来的竟是件棉袄。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一时手忙脚乱,没抓稳,教那棉袄直直坠在地上。同时他左思右想:为何送衣物来的不是三娘,而是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金少爷?
他家少爷生性好吃懒做,成日哈欠连天,像巴在榻上的牛皮糖,恨不得在衾被里生根,居然在这夜半之际登门拜临。他愈想愈发头痛,百思不得其解。
金乌可管不到他这些胡思乱想,一瘸一拐地走进柴房,皱着眉问他。“三娘呢?”
“不……不知。”王小元哪里敢说三娘方才还给他送饭,赶忙摇头道。
金少爷见他惶惑的模样,又不耐烦地补问道。“别装聋作哑,她给你带饭食来后去了哪儿?”
这话问得王小元登时哑口无言,他从未料想过金乌知晓三娘在暗地里给他送饭的事儿,且一直忧心事情败露后本就脾气不好的金乌会如何暴跳如雷,没想到金少爷居然对此心知肚明。
王小元结巴道。“她、她后来走了,说是去栓门。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兴许是在下房罢。”他大着胆子多问了一句。“话说少爷…你怎么知道她每夜会来柴房的……?”
“现在可知道了。”金乌道。
王小元自觉失言,赶忙捂住了口。这时金少爷漫不经心又愤懑地瞪了他一眼,抬起手作势要打他脑壳,直唬得少年不敢说话。“好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她动半点歪心思——我可得给你点好颜色看看!”
王小元向来被自家少爷欺压惯了,对方若有半点不满之色,他定是浑身发抖。此时经这么一说,又见金乌神色凌厉,他心里真虚虚畏畏起来,眼神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