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没料到玉甲辰还能开口说话,明显地愣了一下。片刻后,那人呵呵笑道。
“玉甲辰…对,应该就是这个名字,甲为万物之先,辰为阳气振发,看来在下可没记错。”
那么,他玉甲辰为何会在此处呢?其实玉甲辰确是遭到了长老的责罚。原因是在昨日天山门一月一度的清斋日中,玉甲辰错算了斋食的份数,再加上埋在地里的酒不知为何少了几坛,长老便以他看管失力为由,将这本在门生中意气风发的小子狠狠罚了一通。
虽说在斋日出此纰漏,玉甲辰会被认为大不敬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将人责罚至此似乎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但这小弟子却觉察不到其中的不公,他本身又有着个认准死理、偏爱钻牛角尖的固执性子。若有人说他有错,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去改正,哪怕那“错”不过是旁人的随口一言。
因此当长老罚他立在这雪地里两个时辰时,玉甲辰心想着自己一定要站上四个时辰,不然便是对天山门规、对宗门长老的怠慢。恍惚间三个时辰过去了,尽管他骨血几乎都因极寒而凝滞不动,他却还凭着一颗倔心坚持立着。
“够了,师弟。”那人见他说完名字后还兀自咬着青紫的唇站着,终于收敛起话中的笑意。“在下清晨练刀时就看见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统共三个时辰。哪怕是犯下什么天大的错,此处地祇也早该原谅你啦。”
玉甲辰闭口不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使出吃奶的劲儿努力摆了摆头。
“师弟在怕什么?担忧同门笑话么?此处除你我外再无一人,门生皆去武场里习武去了,你要走便走,自然没人会嘲笑你。”那人饶有趣味道。
并非如此。玉甲辰又摇了摇头,眼里的执着之色丝毫未改。
那人叹息道。“那是在怕长老过后找你麻烦?唉,那些老前辈虽然武功高强,但皆是些守陈规腐条的人物,师弟何必事事顺从他们?”
玉甲辰回想起长老们那一张张冷若冰霜、好似老须虬结的面孔,顿时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仍直着脖子拼命摇起了头。
“唉——”没想到那人发出一声长叹,似是对玉甲辰的答案心知肚明了一般。“在下明白了。”
“你既不是怕同门笑话,也不是在怕长老责骂。不过是……心中过于倨傲,放不下自尊罢了。”那人说,清冷的声音自舞动的纱幕后传来。
这话可叫玉甲辰一时难以接受。若教一个人失却自尊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与自轻自贱落到同一个境地?
但那人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其话中指的意思是:他太过于固执于自己的想法。长老们只罚他两个时辰,而玉甲辰偏要站三个时辰,此举不仅无益,也不会让长老们就此对他改观。到头来不过是他的偏执心在作怪,自己感动了自己罢了。
玉甲辰的面上一瞬间闪过不甘之色,这可没逃过对方的眼睛。
“想通了就走罢,师弟若要在去山顶的路上一直立着,在下可会因此而于心不安的。”那人扶了一下斗笠,恬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