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金五夜里时而会在观音阁逗留,三娘大喜,忙往苇薪里添了些樟脑、雄黄、砒/霜,又混了几种毒物,就等那少年点了灯后将毒烟吸将进去,一命呜呼。
没想到两三天过后,金五依然安然无恙,每日依旧在葵菜地里翻蝈蝈吃。
三小姐方才知道他们刺客皆是摸黑走路,立在观音阁的庭燎不是用来照明,而是用来藏刀的——若有人进犯,便从苇草里抽出一把刀来斩人。
女孩儿大为气恼。几日来她往金五房内丢过毒香包、往门扇缝里夹过毒针,那少年却似是看穿她心思一般尽数避过:三小姐往房里灌毒气时他躺在在瓦上数星星,房内能不碰的物事便一根手指也不去动。
久而久之金五也习惯了。
他白日里便溜下山门去,随手牵一匹快马去盘龙山脚下的溪河里捉鱼,任三小姐在他寮房里乌烟瘴气地胡闹。夜里也不回寺中,便枕在枯叶巨石上打瞌睡。
——直到有一日左三娘径直找上门来。
盘龙山红枫明艳,层林尽染,秋色浓烈燃于斑斓叶间;又有怪石嶙起,清泉淙淙。那时金五方削了一筒矮竹系上细麻绳,丢入山泉里等鱼儿上钓,又拾了些小石去漫山遍野地打鸟。
待三小姐来时他卧在石上,两眼微睁微闭,口里叼着的鱼骨头摇来晃去,一派赋闲自得的模样。
三小姐下了马,凑到他身边娇娇媚媚地一笑。“五哥哥。”
金五睁开一只眼看她,眼神淡漠,实话说,这个称呼着实令他胸口直翻酸水。
“三娘这几日对五哥哥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一想到五哥哥在此风餐露宿,便恨不得要和哥哥同甘共苦。”三小姐柔声嗔道,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扯着他衣袖,又隔着绸布将他身子细细摸过一遍,故作惊态道。“几日不见,不想哥哥竟瘦了这么多!”
“…屠户掂肉斤两都没你摸得准。”金五面无表情地说。
三小姐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格格笑道。“那是因为三娘把五哥哥放在心尖尖上,哪怕掉一根头发丝儿都心疼得不行。”
她忽而拍手唤道。“木十一,替我把午膳给五哥哥摆上,莫要让他等急了。”
暗卫女子应声而现。也不知她是从何处掏出一个桐油泥竹丝篮,恭敬地放在地上。盖子一掀,里面放着五个彩瓷碗,每个碗里都溢出丝丝香气来。
三小姐笑盈盈地用手指点着道。“香橙菊花蟹,秋油红煨肉,糯米/青粉团,红枣芝麻粥,糜子酥果条,哥哥要吃甚么尽管挑。”
五个小巧彩碗里正依着釉色摆着相应食点,这碗金贵,里面的食点也便宜不到哪儿去。金五略略一扫便阖了眼皮,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眯起一条眼缝来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