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对王小元动真格,也是王小元第一次见到他在盛怒之下依然如此沉冷的模样。这一剑出得精妙入神,与十数日前他在钱家庄与王小元论刀时歪歪斜斜的架势全然相异,有力短促,如同一道惊雷。
金乌出剑之时,王小元也倏地抽刀。直至刀剑相交,他才猛然发觉眼前此人与先前交手过的数人皆不同!这人有着远胜武立天与玉甲辰的江湖狠厉,又比那黑衣罗刹、独孤小刀以及破戒僧的功法更为玄妙,休说与他势均力敌,其气势甚而要更压他一头。
王小元出刀格住他短剑,笑道:“少爷,我可先说好啦。若是我赢了,这天下就任我闯荡,你休想再管住我半分。”
金乌猛地收剑,又疾出一式,冷笑道,“那你若是输了呢?”
王小元琢磨了一会儿,索性开始胡言乱语:“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做猫做狗…你教我往东绝不往西,像牛皮糖一样巴着你不离半步……”
金乌打了个寒战,骂道:“你还不如让我输了罢!”旋即便飞起一脚欲踹在他膝上。
王小元却早有准备,刀柄一旋架住了他的腿。金乌见状足踝一旋,往他刀柄踩去。他们动作迅捷神速,在屋内掀起簌簌风声,荡得纸糊灯笼狂乱摇动,楠木桌椅震颤翻倒。
三娘早已躲到了门扇之后,捂着耳朵嚷道:“你俩能不能消停些?店主来了可该咋办…”
金乌喝道:“今日坏了多少物件,账全算到王小元头上!”
王小元说:“那我更不要留下来啦,我看我得赔到猴年马月…不如趁现在溜了无债一身轻。”
三娘看着这扭打在一块的二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滑到墙根闷闷地坐着。她嘟囔道:“唉,唉,这两个浑头一碰面准要打架,我还以为消停了两年能收敛些呢。”
她的确是大意了,这两人交锋动武的时候远比好好说话时多。由于一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一个脸上常带着令人窝火的笑意,从以前开始他俩往往言谈不过三句便要开打,只不过近年来王小元总在无意让着对方,这才使得金府平宁了许多。
但现在可不同了。若是他二人都不打算对对方手下留情,恐怕往后的日子得大乱几回。三娘坐在墙根怔怔地想,自己还有好多宝贝药草放在红漆柜里呢,但愿他俩别连药柜一齐斩坏了。
金乌踩着王小元的刀柄,挥剑猛地刺出。他这一剑可谓毫不留情面,直奔要害而去。王小元却似是已习以为常,立时松开手中长刀,顺势一把擒住金乌持剑的手,将剑尖扭了个方向压向他。
他俩在地上滚了一遭,撞了数次桌腿凳尾,脊背碾在散落一地的苍耳上。金乌干脆抛开手里的云头剑,钳着王小元往柜沿上砸。这时王小元趁他手一松从钳制里脱身开来,一骨碌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刀;金乌也乘机翻身落到落着短剑的木板处,重新把剑握在手里。